分局汲汲忙忙,几个刑警从档案室里搬出已结案的卷宗,重重落在桌面,周围刑警都放下手中正忙碌的活计,凑过来帮忙翻看卷宗。
老曾翻了翻两大箱子的卷宗,说:“都是近三年发生的命案。”
季成岭:“李队说这些意外事故有可能是人为导演,死者是受害者、也曾是加害者。”
这话反过来说也对。现在是可怕的刽子手,曾经也是走投无路的无辜的羔羊。
“李队说廖学明很可能是第一个被害者,所以翻找命案卷宗的时间从廖学明被害之后开始。”季成岭招呼人过来一起翻找卷宗:“已结案的卷宗都在这了。我们需要找出死者曾直接或间接接触明熹心理诊所的卷宗,李队说这是连环凶杀的共同特点。”
老曾抽出一份卷宗翻开阅览:“猜想成立的话,卷入连环凶杀命案的卷宗不止东城分局这两箱。粤江市各区近三年来定为意外事故而结案的案件多不胜数,得通知市局,让他们帮忙。”
季成岭:“我已经告诉刑副支队,他说程局长在会议上提过多人组织的连环凶杀,要各区分局弹性配合东城区。所以在这之前,我已经通过佟局致电市局和各个分局,他们应该已经忙起来。”
老曾惊叹于季成岭处事成熟稳妥,隐约有了点李瓒的风采,只等再磨砺两年、办个大案就能厚积薄发坐上刑侦队一把手的位置。
不过东城分局刑侦一把手的位置于季成岭而言,估计也只是个跳板,人家庭背景就摆在那儿,目光自然是放到市局、省厅,仕途虽一眼能望到底但真是令人艳羡的敞亮。
“干得好。”老曾坐下来和其他刑警一起翻看卷宗,顺嘴问一句:“没看见李瓒,他又跑了?”
“王说他去市中心交响乐团,连夜找黄牛买的票。曾队,李队应该是去查案吧?”季成岭迷茫:“交响乐团和命案有关系?”
老曾淡定的说:“他心里有数。”反正他们没人跟得上李瓒的思路,任他去了。
这时,有刚抽出卷宗看了眼就举手的刑警说:“这宗意外事故死者之一曾有过精神病理就诊记录,但没说明她在哪所心理诊所问诊!”
“拿来我看看。”老曾接过来,一看是两年前的命案,一对男女醉酒失足坠河而亡,监控录像没有记录到两人坠河画面,但监控到两人醉酒同行的画面,再根据尸检和痕检结果判定为一起意外事故。“王,你查一下女死者的就诊记录。”
王头也不抬:“放桌上。”
“这里有一宗命案,死者没有任何心理疾病,分别是一男一女,死于弯道超车的意外事故。事故发生在三年前,男死者是京九牧马会所的工作人员,工作岗位是人事经理,但年收入很高。”
另一个刑警问:“年收入高有问题?”
“年收入高没问题,可这里用红笔特意圈出来,我一眼就注意到,所以抽出来看,死者之一正好和京九牧马会所有关。”那刑警说道:“红笔圈出来的意思是说年收入远远超过与职业等值的工资。”
老曾接过卷宗,看结案落款人是‘李瓒’不由紧皱眉头,三年前的李瓒正处于低迷期,那时他只经手一些小案件。
这桩命案无论是死者的社会身份和社交关系,以及尸检、痕检结果都明确是一起意外事故,但李瓒还是圈出他认为是疑点的‘年收入’。
老曾微微叹气,到底是天分过人。
“先把有问题的案件抽出来,再进行鉴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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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的气氛僵持,方明煦面色苍白、嘴唇干裂,始终沉默不语,进入一个不合作、不抵抗的无声状态。
陈婕束手无策,她撑着额头深呼吸,扯开唇角自嘲的笑:“方明煦,你或许真的不是‘方明煦’,但你一定知道廖学明和韩经文的死。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可是那个虐杀廖学明和韩经文的凶手很有可能还导演了其他凶杀案,有些被害者或许犯了法、做过错事,但你扪心自问,这个过程有没有牵连无辜?是不是真做到冤有头、债有主?!”
“他打电话到刑侦办。两次。”陈婕沉声道:“我起初以为他是挑衅警局系统,博关注、博出名,炫耀自己轻易宰割他人性命,如神的裁决。但他向我求救。方明煦,他在向我求救。”
方明煦无动于衷,可若仔细盯着就会发现他空洞的眼神逐渐聚焦,心神被陈婕的话吸引。
陈婕:“他说他要自首,又求我一定要找到他。我起初是不明白的,为什么一边说要自首的刽子手,一边残忍的虐杀一个活人?为什么要我一定找到他?怎么这么自相矛盾?查到方明熹和方明煦的过往,我突然间明白过来,因为他失控了。”
“一个被仇恨蒙蔽多年的人,虐杀曾经害得他家破人亡的仇人,没有得到救赎反而越陷越深,逐渐牵连无辜。可他明白自己杀戮的行为不对,他想停下来又停不下来,所以找到我、希望我能阻止他。”陈婕盯着方明煦,停顿许久才喟叹般的说道:“他本来应该是个心很软的青年,对吗?”
方明煦的眼里浮了一层水光,就在陈婕以为他终于松动时,他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里空无一物。
“警察同志,您应该去找真凶。在这里盘问我是浪费时间,我没有做过的事情、我不知道的罪名,我不能认。”方明煦平静的说:“对不起,我帮不了你。”
陈婕内心咒骂,出去一趟平复情绪,再回来继续应对油盐不进的方明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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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2点23分,粤江锡流交响乐团。
锡流是一栋大厦的名字,所以在这栋大厦音乐厅演奏的交响乐团就简单粗暴取作粤江锡流大厦交响乐团。为了卖票,后来忍痛省略大厦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