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安第一次听到睢鹭的名字时,她那第二任前夫正要娶第三任夫人。
“……是弘文馆刘大学士的孙女,十五岁,自小养在老家,没在京城露过面,不过听说是个美人儿。”
“这不废话嘛,以齐庸言如今的地位,新娶的夫人怎么也不会是个丑女。”
“只可怜了乐安公主,眼睁睁看着旧爱娶新妇,还那么青春娇嫩,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
——多谢关心,并不在乎。
再说又不是头一回了,她要回回在乎,早气死了。
还有,齐庸言算她哪门子旧爱?
她初恋初婚初心动都不是他,也就看他脸长得好加知情识趣才多当了几年夫妻,最后还是她主动提了和离。
呵,下堂夫罢了。
乐一时兴起临时突击来找牌搭子们玩耍却不料听到前夫八卦安站在垂花门外,心里疯狂腹诽,脸上一点儿不露。
倒是旁边引路的小丫头吓得半死,疯狂挤眉弄眼,试图提醒那几个唾沫横飞的贵夫人,可惜,贵夫人们背后没长眼,接收不到讯号。
乐安替小丫头眼睛累,决定做个好人。
“咳。”
她轻轻一咳。
“啪。”
再一脚踩在枯枝上。
想来她的玉音已深深刻入贵夫人们的骨子里。
乐安一声咳罢,说得最兴的宋国公夫人便陡然像被人掐了脖子。
乐安再踩一脚,其余几位夫人也猛然像雨打的鹌鹑。
随后,几位夫人的脖子便像那井上的轱辘,齐齐卡嚓卡嚓地转过来。
看见乐安,顿时露出如丧考妣,却又不得不强颜欢笑的表情。
嗐。
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无人说。
乐安觉着自个儿的善良体贴也是刻进骨子里的。
比如此刻就十分体谅贵夫人们的处境,并不愿十分为难她们。
再说,好歹是多年的牌搭子,丢了她们,一时半会儿的,她找谁打牌去。
天大地大,打牌最大。
他齐庸言娶新妻算个鸡儿。
乐安款款落座,吩咐人去取叶子牌,又素手托腮,看着各位战战兢兢闭口不言的夫人:
“说话哪,怎么都不说话哪。”
她还等着听她们继续八卦哪。
打牌不八卦,那简直就像吃面不吃蒜,趣味儿少一半。
尤其她这几位牌搭子,那就是京城高门八卦百晓生,上至谁家祖上是卖鞋的还是屠狗的,下至谁家猫狗是土生纯种的还是外域舶来的,都能说出个头头是道来,更不用说京中最新消息了,乐安有时闭门不出几个月,新事趣闻一概不听,可再出门集会赴宴,仍旧能紧跟京城潮流,几乎全赖这几位夫人的一张嘴。
所以,这么好的牌搭子,要珍惜,要善待。
许是乐安的眼神实在温柔慈和,夫人们终于渐渐忘了惴惴,你一句我一句,场面顿时又热火朝天起来。
先是主家,宋国公夫人起了个头:“公主最近闭门不出,连前些日子的曲江宴都没出席,怕是有许多事都不知吧?”
乐安嗯嗯两声。
不然也不会一出门就跑宋国公府来了,打牌是一个,听听京中最新八卦自然是另一个。
“唉,那妾身就要好好跟公主您讲讲了!”夫君主管宴享的光禄寺卿夫人两眼一亮,大腿一拍,“公主,您可知这次曲江宴上最出风头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