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樵就吃这一套:&ldo;我懂的,我都懂的。他不懂事儿,万一再胡说八道,装傻耍赖,这样对你不好。别再理他。今后这样的事情,你就让我去办吧。&rdo;
&ldo;哎。&rdo;
袁樵又狠狠心,决定等下挨了打也不跑:&ldo;我回去就上禀阿婆、阿娘,可是,在事情定下来之前,咱们要避讳些的……那个……&rdo;别看风流文士天天写些香艳的故事,要是真问问他们的儿女私定终身了,他们会怎么办?萧度至今还请着的病假就是个答案。捅破了,凌珍珍只会比萧度更招人骂。
袁樵不希望他们也这样。
不料梁玉是很想得开的,她也正想着:现在情势并不好,太张扬了,一个九品官不定要被踢到哪里受苦呢。刘尚书不就是贬出京去,然后死了的吗?
她果然地道:&ldo;好!就这样!真有要紧的事,我还是能传消息的吧?&rdo;
&ldo;当然!&rdo;
那就行了。梁玉算了一算,他们能见面的机会还是有的,比如进宫的时候,可以路过弘文馆。比如,两家也不算完全陌生,互相登门的时候也是有的。一年能看到他好几回呢。
梁玉乐了:&ldo;那就行。&rdo;说完,又伸出手去,摸摸袁樵的小胡子,越来越乐,最后笑了出来。袁樵被笑得不好意思了,反握住她的手,松松的,不敢握紧。低下头来,唇在她的额上碰了一下,低声道:&ldo;我得回去了,你早些回家。保重。&rdo;
&ldo;嗯!&rdo;
梁玉目送袁樵离开,低下头去,鞋子上沾的雪已经化了,在地上留一点水痕。
袁樵知道,她一定在看着自己,更加把腰板挺得直直的,头昂了起来,迈开大步。从&ldo;二条&rdo;手里接过了缰绳,翻身上马:&ldo;回府!&rdo;
&ldo;二条&rdo;牵过自己的马,一主一仆,消失在风雪里。
袁樵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他十六了,也差不多开始考虑婚事了。一直瞒着家里,一不留神被定了婚,哭都来不及!他一点也不耽搁,回家问一问刘夫人和杨夫人在哪里,听说都在刘夫人那里赏雪,三步并作两步赶了过去。
刘夫人庭院檐下,烧起了暖炉,围起了围屏,摆开了酒馔。刘夫人兴致不错:&ldo;佛奴,来看看我这梅花开得怎么样?&rdo;
袁樵上前行个礼,赞道:&ldo;有梅无雪或有雪无梅终缺一味,今天算是凑齐了。&rdo;
仆妇给袁樵设了座,袁樵低声道:&ldo;我有话对阿婆、阿娘讲,你们都退下吧。&rdo;
婆媳俩面面相觑,以为朝中有什么大事发生,刘夫人摒退左右。袁樵起来,走到刘夫人面前,当地一跪:&ldo;阿婆、阿娘,佛奴有事要禀。&rdo;
杨夫人道:&ldo;你说、你说,地上凉,你先起来。&rdo;
袁樵道:&ldo;我怕说完了您就要罚我到雪地里跪下了‐‐我想娶梁家的三娘为妻。&rdo;
杨夫人没有惊慌,反而有一种&ldo;终于来了&rdo;的感觉。她没有哭,问道:&ldo;你是怎么改了主意的?&rdo;儿子当时说过的话,她可记得清清楚楚。什么为人师表啦,什么要做个人啦。
袁樵道:&ldo;就、就是再忍不住了。&rdo;
杨夫人就开始流泪,这回用的是&ldo;静音&rdo;模式,眼泪只管掉,一声也不哽咽:&ldo;你说还要做人的,现在呢?&rdo;
&ldo;做、做不成了。&rdo;袁樵一看母亲这样,也跟着哭了。
杨氏的眼泪流得无声,话却问得明明白白:&ldo;脸呢?&rdo;
袁樵抽抽噎噎地:&ldo;不、不要了。&rdo;
娘儿俩对着哭,袁樵却知道,刘夫人没发话,这事不算定下来。刘夫人也不负所望,问了一句:&ldo;她知道你心悦她吗?&rdo;婆媳俩为什么放任?因为梁玉天生少这一根筋。对方不开窍,她们也是不会去为袁樵主动求娶梁玉,这事就成不了。
&ldo;我、我告诉她了!&rdo;袁樵答得斩钉截铁,什么被尝尝好不好吃之类的,是打死也不会讲的。
混蛋!居然是你去骚扰人家小娘子的吗?刘夫人一拳捶在坐榻上,声音也冷了:&ldo;你怎么说的?&rdo;
&ldo;就、就说我心悦她,让她给我三年的时间。&rdo;
还学会诱拐良家妇女了?拐的还是太子的亲姨!
&ldo;你不怕她受嘲弄吗?&rdo;
袁樵抬起头来:&ldo;所以孙儿向她要三年。也想向您要三年,行吗?&rdo;
此情此景,再玩文字游戏就没意思了。
刘夫人也亮出了条件:&ldo;不许私相授受,不许私下见面,不许传出秽闻。&rdo;
&ldo;我也是对她这样讲的。那,行吗?&rdo;
&ldo;行。可你要知道,你们这样是私定终身。&rdo;
袁樵马上说:&ldo;没有的,没有定。我若三年不成器,也就只好靠一个&lso;袁&rso;字混个妻子了。我对了阿婆、阿娘坦露心迹,是不想欺骗长辈,以诈成事,也求您高抬贵手。&rdo;咱都别玩阴的,成不?
他还有理了?
刘夫人止住了儿媳妇要反对的话,说:&ldo;我不止看你,还要看她。你们要两情相悦,只管悦去,谁管你们?婚姻,却要长辈来定。我姑且给你三年,不止看你,还要看她。她不是读书吗?你袁家是治《尚书》的,她得读通了,我要考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