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玉也知道这一点,即使想搞事,她也得把排在前面的任务给完成了才行。要显示扎根下来的决心,最好办的就是她四处瞎逛,让人看到她来了,并且很快活地生活在这里。甭管这里是不是与她之前二十几年生活的环境完全不同!
梁玉一路打量着这座都督府,只觉得这里居然显得有些局促了。一边林犀小声地解说:&ldo;自五部互相攻伐,涌进这里的人就变多了。&rdo;
&ldo;唔。&rdo;梁玉漫不经心地答应着,计划了一下,先得把住的地方收拾好。等袁樵把秩序恢复了一点,她才好上街,不然上街就遇着个偷儿,岂不扫兴?要作个和乐的大戏,就得把台子都搭好了。
后面梁八郎终于敢凑上来跟妹妹说话了,这一路上看妹妹带着外甥学说番话还读书,梁八郎不由记起了被学习支配的恐怖岁月,愣是没敢上前。进了城,他还有职事,总不能押着他再做秀才了吧?
梁八郎小声问:&ldo;玉啊,咱干啥哩?&rdo;梁家人自有一本小账,顶头上司是袁樵是该听他的,但是自己亲妹妹肯定更亲,不如先问问妹妹。
&ldo;干啥?先扒拉个窝出来呗。&rdo;
&ldo;咦?&rdo;
梁玉道:&ldo;不得把自己带来的人都安顿好了么?这里是两国交界,谁知道混进些什么鬼?不把篱笆打牢,不怕野狗进来祸祸呀?&rdo;
&ldo;这不是咱……哦!&rdo;梁八郎反驳到一半也弄明白了,&ldo;早这么说我就懂了嘿!&rdo;说什么两国交界易有密探之类的,他就不大能反应过来,换个例子他就明白了。
他俩的后面,英华在马上抻起上短腿,脚尖刚好能蹭到她袁昴,袁昴偏偏头,两个小孩子眼睛里都透出点惊讶来。阿娘这个用词,真是新鲜了!不过挺明白的。
到了都督府,梁玉的本性才露得更多了,用词也从装斯文变得怎么生动怎么讲。
都督府里面已经过了整理,梁玉抽抽鼻子嗅了一下,道:&ldo;还有股荒味儿,多久没住人了吧?&rdo;在她的后面,两个孩子一齐抽抽鼻子,感觉一下&ldo;荒&rdo;是个什么味儿。学到了新知识的姐弟俩点头:【哦,时间长了没住人的屋子是这个味道的吗?】
后面梁八郎看这一对外甥这个样子未免太可爱,一手一个将人捞起来:&ldo;走!咱们进去喽!&rdo;英华与袁昴难得小脸变色,一边一个扒着门框:&ldo;舅,撞上了!&rdo;扛什么扛呀?门窄的好吧?
亏得不是在梁府,被梁大郎看到了,梁八一准儿免不了一顿揍。讪讪地将外甥放了下来,小心翼翼地牵扯着走,梁八郎赔着点笑,问梁玉:&ldo;那,你打算干啥呢?&rdo;
梁玉将儿女扯回来,理理他们的衣裳、让他们自己走,才回梁八郎:&ldo;你先看看道儿啊。哦,逛个街嘛,你就不用来啦。&rdo;
&ldo;啥?&rdo;
梁玉道:&ldo;有阿犀陪着我们娘儿仨就行了。&rdo;
支楞着四只耳朵的一对双儿眼中闪过一点点神采来‐‐他们也可以去玩吗?他们在京中还未逛过东西两市呢,到都督府就能看新鲜了吗?是真的吗?两人有心去问,梁玉又跟梁八嘀嘀咕咕了起来,说的全是些&ldo;这个墙太碍事了,给拆了吧&rdo;之类的。
进到后堂,梁玉先命王吉利等人去安放摆设行李。天下这般正经的府邸的布局都是大同小异的:&ldo;他们两个就安放在正房右边的院落里,阿犀往右边。八郎在阿犀前面住。唔,客房要给阿弗留一个落脚的地方……&rdo;
接着,梁玉又吩咐:&ldo;寻两个裁缝来,带本地产的布,上下都要新裁衣裳,告诉他们带上本地的样子过来,我要挑。叫厨子上街上看看,这里都有什么果蔬肉食,去食肆里瞧瞧,都吃些什么,回来告诉我。&rdo;
梁八郎跟着长官第一天到任,今天不正式办公,就索性跟着妹妹前后,他虽知妹妹有计较,仍是不放心她。看到此时又忍不住了:&ldo;要换什么本地的衣裳?我看没有咱们穿的好。&rdo;
梁玉一边摸着女儿的脑袋,一边说:&ldo;好不好,也是本地的。咱们来是要显示上下一心的,跟人穿着不一样,一眼就看出来不是自己人,还要咱们过来干什么?现在只是做个样子,可要是连样子都没有,谁信你呢?&rdo;
她说干就干,头几天就缩在府里先不出去,将一应食宿等都安置好了,亲自见了裁缝,让先裁出夏装来。秋冬的衣裳也与裁缝预定好了,过一个月裁缝上门来送料子、送样子,再新制。
梁玉对裁缝有一种天然的亲近,看裁缝给儿女量尺寸,自己跟裁缝聊天儿:&ldo;你们是这里的老字号了吧?&rdo;
&ldo;回夫人,是哩。&rdo;
&ldo;在城里多久啦?&rdo;
&ldo;三代啦。&rdo;
梁玉非常高兴,指着一件样子,笑道:&ldo;那是很久的啦?我看这袖子比我这个窄。&rdo;
&ldo;是哩,在这儿穿这样方便的。靠着那边,骑马的时候也多。秋冬又冷,袖子收起来暖和。&rdo;
这位同行大概也是业内翘楚,聊起天来话不比梁玉少,梁玉只问家常生活,她答得也顺溜。两人从穿衣,聊到了气候,又聊到了边境的情况。接着聊牛羊、聊榷场,聊城中大户与指望着榷场发家的暴发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