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廷鹤停下动作,头也不回的上楼了,因为醉酒摇晃的身体和楼梯里昏暗的窄光重叠交错,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或倒流回前世。
祝挽星侧躺在敞开的行李箱上,手腕满是被硌出的淤痕,被撕烂的布料下面掩盖着青紫的掐痕和指印。
他的小腿因为长时间抬起已经抽筋了好久,扭曲地痉挛着,额头和后背疼出一阵又一阵冷汗,紧紧抓着领口的手背上有一大片殷红的擦伤,他像是一只被丢弃的娃娃一样躺在行李箱上,呆愣地盯着主人离开的背影。
直到此刻祝挽星才知道陆廷鹤到底有恨他,恨不得就这样把他凌迟处死。
时间可以冲淡一切,但不能解决任何问题,重来一次也无法掩盖他所犯下的错误。
不管是前世还是如今,他身上永远背负着三条人命,和陆廷鹤深埋心底的痛恨与厌恶。
等祝挽星撑着身体坐起来已经是半小时后了,他艰难的穿好撕裂的裤子,刚一起身就脱力扑了出去,手掌再一次挫到内扣上,一道长长的口子从掌心蔓延到手腕,细小的血珠带着刺痛滚了出来。
他怔愣的看着那道血痕,脑袋里一片空白,眼眶无数次泅湿又干涸,现在一过风就酸涩蛰痛。
时间像是就此停滞,又像是在加速向前,两世的记忆在脑海里交错穿梭,祝挽星过了良久才合拢掌心,嗤笑了一声,“是我活该……”
他在一楼的客房浴室里洗了澡,看着镜子前的身体发呆,锁骨上有一处渗血的牙印,侧颈也有三道鲜明的指痕,比两年前第一次陪陆廷鹤度过易感期时伤的还要严重。
那是他们第一次亲密,祝挽星和现在一样被弄出一身吓人的淤青指痕,事后又发了一个礼拜的低烧。
陆廷鹤寸步不离地守在他床前,抓着他的手不停道歉,说自己太没分寸,第一次就把人弄成这样。
当时祝挽星也很疼,但心里却很甜蜜,第一次亲密对Omega来说总是代表着全身心的信赖和交付,他想即便陆廷鹤没有前世温柔,最起码也能证明他喜欢自己,喜欢到让那么一个冷静自持的人都不免失控。
如今祝挽星看着镜子里满身的青紫苦笑,抖着手摸到锁骨上的咬痕,轻声自嘲:“不是情难自抑,是他根本就不在乎……”
平平淡淡是一切不合理的细枝末节的温床,太过安逸的日子总是会让人麻木,一旦这种安逸的幻象被打破,那所有的忽视和冷遇就都有了解释。
为什么陆廷鹤很少喝他递过去的酒水饮料,因为他前世就是这么被害死的。
为什么陆廷鹤对他总是忽冷忽热,连祝挽星的发晴期都在忙着工作,因为他从来没把祝挽星当做自己的omega,只不过想放在眼皮子底下方便监视。
为什么陆廷鹤很少回到这里,除了在公司加班就是参加酒会,因为他从来没把这儿当做自己的家,这个祝挽星精心布置打理的三层别墅,只不过是他慷慨大方的嫖资。
祝挽星抖着手穿好衣服,刚一转身就踩滑了地板,直直摔到地上。
“唔!嘶——”
他疼得低叫,额头登时钻出一层冷汗,小腿和手腕都使不上力气,几次想起身都又摔了回去,直到衣服被地板上的水浸湿才发狂似的一拳打在地上。
压抑了一整晚的情绪就此爆发,祝挽星咬着下唇低声哭叫,他的双眼通红,脸上却惨白一片,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一拳拳砸向地板,指节全都殷红破裂,随着手腕一个脱力擦过地面,他也随着惯性扑了出去。
“砰”的一下,伴着水声,祝挽星彻底不动了。
就那样面朝下瘫在地上,过了良久浴室里才响起一阵细小的呜咽,泪水从紧闭的眼睛里滑出来,和地板上的水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