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过了几分钟,那人又说:“难道德纳第太太家里没有女用人吗?”
“没有,先生。”
“就你一个吗?”
“是的,先生。”
谈话又停顿了。珂赛特提高了嗓子说:“应当说,还有两个小姑娘。”
“什么小姑娘?”
“潘妮和兹玛。”
孩子在回答中就那样简化了德纳第大娘心爱的那两个浪漫的名字。
“潘妮和兹玛是什么?”
“是德纳第太太的小姐,就是说,她的女儿。”
“她们两个又干些什么事呢?”
“噢!”那孩子说,“她们有挺漂亮的娃娃,有各色各样装了金的东西,花样多极了。她们做游戏,她们玩。”
“整天玩吗?”
“是的,先生。”
“你呢?”
“我,我工作。”
“整天工作吗?”
那孩子抬起一双大眼睛,一滴眼泪几乎掉下来,不过在黑暗中没有人看见,她细声回答:“是的,先生。”
她静了一阵,又接着说:
“有时候,我做完了事,人家准许的话我也玩。”
“你怎样玩呢?”
“有什么玩什么。只要别人不来管我。但是我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潘妮和兹玛都不许我玩她们的娃娃。我只有一把小铅刀,这么长。”
那孩子伸出她的小指头来比。
“那种刀切不动吧?”
“切得动,先生,”孩子说,“切得动生菜和苍蝇脑袋。”
他们已到了村子里,珂赛特领着那陌生人在街上走。他们走过面包铺,可是珂赛特没有想到她应当买个面包带回去。那人没有再问她什么话,只是面带愁容,一声也不响。他们走过了礼拜堂,那人见了那些露天的铺面,便问珂赛特说:“今天这儿赶集吗?”
“不是的,先生,是过圣诞节。”
他们快到那客店的时候,珂赛特轻轻地推着他的胳膊。
“先生?”
“什么事,我的孩子?”
“我们马上到家了。”
“到家又怎么样呢?”
“您现在让我来提水桶吧。”
“为什么?”
“因为,要是太太看见别人替我提水,她会打我的。”
那人把水桶交还给她。不大一会,他们已到了那客店的大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