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晞客串的这场戏,讲的是被一群杀手追杀的女主闯入破庙,在生死存亡之际,被在破庙里歇脚的高僧一灯救下。
取景的破庙是小素古村的一座废弃庙宇,离剧组居住的民居很近,剧组早就为这一场戏布好了景,虽然临时加了个角色,但场景不需要变动。
做好妆造后,时晞到现场等戏,正在专心解读剧本时,一身黑衣的段景意抱着道具剑晃了过来:“就一场戏还要背那么久台词啊?哦,也对,毕竟你没演过什么戏,经验还没有剧组里的群演丰富。”
时晞抬头看了他一眼,眼尾弯出一个微妙的弧度:“你演戏经验一定很丰富,演技很好吧?”
“当然,”段景意傲慢地抬起下巴:“你以为谁都能演翁导电影的男三号吗?”
时晞点点头,又问:“你觉得我演技很差?”
“小剧组演员能有什么演技,”段景意不屑一笑:“等会儿就让你认清认清自己和顶级演员的差距,到时候大家都会认同我之前说的话,请你和请群演没有区别,没准儿群演比你还强。”
时晞勾了勾唇:“行,我拭目以待。”
现场一切准备就绪,演员就位。
时晞盘腿坐在破旧的蒲团上,闭着双眸,轻捻佛珠。
门外响起仓促的脚步声和激烈的打斗声,这些声音全被她收入耳中,但是她面上没有一丝变化,仿佛入了定,神游于其他时空。
突然,庙门被撞开,饰演女主柳霜隐的阮舒摔进破庙中,她身上的夜行衣被鲜血浸湿,白皙如玉的脸颊尽是泼血痕迹,眼神却无比坚毅。
在这一刻,阮舒就是剧本中的柳霜隐,成功地用演技将在场所有人拉进了自己的江湖之中。
柳霜隐仰头看了一眼前方那尊巨大且破损的佛像,咬了咬牙,握紧鲜血淋漓的利剑,艰难地站了起来。即使被逼到绝路,她的背影依旧挺拔得像一棵青松。
这时,追杀她的人不慌不忙地踏进破庙,封住了出口。
饰演杀手头目的段景意扯下脸上的黑巾,勾唇一笑:“柳霜隐,你已经无路可逃,交出秘籍,我可以大发慈悲让你死得痛快点。”
柳霜隐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冷声说:“我早就说过了,我没有秘籍。”
“没有秘籍,那我只好带着你的头颅回去交差了!”段景意发出恶劣的笑声,忽然发现暗处还坐着一个人,厉声喝道:“谁在那里,出来!”
柳霜隐也察觉到了藏在破庙中的另一人,回头看去。
时晞,或者说是一灯法师施施然站了起来,由暗处走向月光倾泻处。
她头戴一顶破旧斗笠,身上穿着宽松泛白的僧袍,袖口缝着补丁,手里拿着的佛珠黯淡无光,脸隐藏在阴影之中,俨然一个平平无奇的穷和尚。
“原来是个借宿的和尚。”终于要和时晞演对手戏了,段景意卯足了劲要在所有人用演技碾压时晞,眼睛里闪烁着兴奋,连语调也不自觉地扬了起来:“和尚,你运气不好,在哪里歇息不好,偏偏来地狱歇息……不过你放心,我的剑够快,不会让你死得太痛苦,我这也算慈悲为怀了哈哈哈哈!!”
段景意非常自信,认为自己的表现非常出彩,像时晞这种没什么演技的小演员,绝对接不住自己的戏,要是再念错台词就更好笑了……
“阿弥陀佛,三界无安,犹如火宅,佛祖诚不我欺。”一灯法师脱下斗笠,她抬起头,清绝的面容镀上雪白的月光,眼神竟与身后那尊巨大的佛像一般悲悯,如同一尊降临人间洁白无暇的玉佛。
段景意被这个眼神震住了,看到这张脸这个眼神后,剧本里的一灯法师仿佛活了过来,他张了张嘴,全然忘记了自己的台词。
“段景意!你怎么回事?”翁导的大嗓门惊醒了段景意。
他惶惶然站在原地,惊觉自己刚才忘词了,他满心认为时晞会接不住他的戏,没想到自己才是没接住戏的那个!
段景意感觉到片场的所有人都在看着他,想起自己在化妆间说过的话,他简直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翁导走到段景意面前,尽量心平气和地给他讲戏:“段景意,你的角色状态不对,刚才那段戏用力过猛,下一条调整一下。记住,你是个反派,但不是个杀人如麻的变。态,杀一灯只是为了杀人灭口,不用表现得那么兴奋。”
段景意被说得面红耳赤,但内心极其不愿意承认自己演得不好:“翁导,我就是突然想不起来台词了,下一条保证不会再忘词。”
翁导恨铁不成钢地说:“让你助理拿剧本过来,你再背背台词。”
段景意前不久还在嘲笑时晞背台词背得久,结果现在被导演勒令背台词,脸都被打肿了。
时晞语气温和:“翁导不用担心,像段老师这样的顶、级、演、员,这种错误肯定不会犯第二遍。”
段景意:“……”
“这种低级错误,确实不该再犯第二遍。”翁导看向时晞,目光欣慰了不少:“小时刚才表现不错,不愧是角色原型,继续保持。”
连在旁边补妆的阮舒也夸了一句:“小时不错,年纪小,戏很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