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报了警,警察跟着一起到女孩家门口,自持体面的女孩父母破口大骂。由于这是家事,人们信奉家丑不外扬,警察很快离开了。
简觅夏和梁幼初同女孩父母对峙。他们或许是该被理解的父母,却不是值得尊敬的长辈。
“难道女儿就是你们的所属物品,是你们的财产,期望带来荣光满足虚荣心的玩偶吗?!”
梁幼初假意拦着简觅夏别说这些,慢条斯理和对方讲话。
简觅夏趁机闯进室内,拉起女孩便往外跑。三人搭上的士,望着远去的小区建筑,闭眼松了口气。
女孩趴在梁幼初怀里大哭,“他们说我恶心透了,恶心?他们根本不该生下我……没有人爱我……”
“宝贝,有我爱你啊。”
简觅夏转过脸去。
直到念大学的时候,她才发现并不是家家都这样,不是每个父母都会打骂小孩,更甚身上伤痕累累。儿时看电视剧,主人公受制皇权与父权,还能偷偷用“跪得容易”,可她只有淤青的膝盖。
这一发现带来的冲击深深刺痛她。后来她说起自己是怎样被约束的,怎样讨好母亲的,友人不理解为什么到这个地步还不反抗。反抗?那时她还以为自己有许多同龄人没有的自由,拥有好多爱,妈妈打扮她,激励她,她是妈妈的唯一。她爱妈妈。
可原来没有荆棘高塔,只有妈妈指给她看的月亮。妈妈会魔咒,令她忘我地在池中捞月,看不见自己的模样。后来妈妈说我也是第一次做妈妈,对不起,原谅妈妈。简觅夏知道,和她一样的女孩还很多,不是每个人都得到了妈妈的悔恨与致歉,所以她还算有点幸运。
什么是爱,暴力、残缺、控制、迎合、索求抑或一起去死的勇气吗?她蝇营狗苟般寻找,业已扭曲,早不知有谁捱得起。
别人以为她投入工作是想把握来之不易的机会,其实是妄图倾尽混沌能量,然后在生活里做个顺从主流的正经人。
清晨天没亮,简觅夏留下便签离开了梁幼初的公寓,不再打扰一对彻夜难眠的恋人。
搭车来到工作室,看到巷子里停着路温纶平时开的银灰色保时捷。简觅夏顿足看了一眼,人压在方向盘上睡觉。
简觅夏从旁而过,走去开门。
钥匙串碰撞的响声惊醒了车里的人,从不晓得他这样觉浅。
简觅夏快速转动门锁,可人已经快步来到她身后。
打开门,她还没钻进去,他便卷着她进了门。厚重的门合拢,只有远处窗帘缝隙里透进的一点光亮,抬眸看不大清他的样子。
可能感觉到他,浑身烟味伴随温热呼吸,灼热人。
“我等了你一晚上。”
“哦。”
路温纶嗓音有些哑,低低萦绕耳畔,“不然你把我微信里的女的全都删了吧。”
简觅夏本来有些紧张,听到这话却是气笑了,“你想了一晚上就来跟我说这个,几岁了?我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