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颜若不是见过他上一辈子杀进皇宫的勇猛,真的就晕晕乎乎地以为他是个文弱贵公子。
可她依然记得游宗是一品军侯,游千澈有侯府公子的傲气,他对她这般示弱大可能是因为不得不得向皇权低头。
她既然决定这辈子要与他平等交流,了解他的内心,劝他忠心臣服当朝天子,不要做那等谋朝篡位之事,自然就不能摆出公主的架子,早早与他离了心。
更何况,游千澈是她的驸马,昨天他才舍命相救,她于情于理都不该冷落他。
“你……大可不必这样……我留下来便是了。”展颜语气微微顿了顿。
“方才我看见手帕上有个颜字,敢问……可是殿下的闺名?”游千澈试探性地问。
展颜心里兀地一紧,有点不好意思地低声承认:“……我的闺名……叫展颜……以后私下里,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圣旨上并没有名字,只有公主的封号,礼部也不会把公主的闺名写在生辰贴上,故而游千澈并不知道她的闺名。
明明已经成婚多日,驸马却还不知道她的名字,这要是换成寻常夫妻,就真的很奇怪了。
上辈子她是在圆房之夜才告知游千澈的,但他们之间一直以“殿下”和“臣”相称,直到他离开前的那个夜晚,他意乱情迷之时,才问能不能喊她的闺名。
尽管她很清楚如今的游千澈也许还没黑化,跟前世的他相去甚远,大概就是这样的表象之下,她还是忍不住想起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
“你若是喜欢,那今后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不用那么拘束,直接喊我名字就是了……阿澈认为可好?”她的语气软绵绵的,最后那一声阿澈,哄得游千澈心花怒放,整个人像飘在了云端。
“展颜?”游千澈呢喃着重复一次,“皇展颜?”
太。祖征战四方,本姓王,称帝后,宗室子弟自认天命所归,后改姓皇,沿用至今。
“展颜欢笑,是个好名字。”游千澈看着她,心情实在欢愉。
提起这个寓意,展颜不禁敛起了些许笑容,难免勾起了哀思,水润的眸子里结起了愁绪,苦笑一声:“我的名字是父皇起的,父皇希望我和姐姐都能多一些笑容,希望我们能快乐。”
“可惜,皇兄皇姐相继薨殁,父皇和母后也去世了,我真的……”展颜低下头,没有继续说下去,她坐在床榻边,明明离他那么近,身影却孤单得让人心疼。
游千澈静静地把手覆在她白皙的手背上,隔着柔软的丝绸衣袖,将她的手紧紧握住:“展颜,斯人已逝,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以后的路,我会陪你走。”
展颜错愕地望着他,上辈子她和游千澈日常的生活中聊过诗词歌赋,看过风花雪月,却从来没有认真谈过未来与过去,也不曾讨论爱吃什么零嘴甜食。
游千澈只是受伤醒来一会儿,她只是来探望他一会儿,可就是这么“一会儿”,她好像跟他聊了许多上辈子不曾聊过的话题。
展颜离开了主院,在竹墨轩的凉亭坐了很久,这是前世安排给游千澈的院子,这辈子游千澈住在她的偏殿,这个院子暂时闲置,十分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