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斯乾再未多言,他关上门,在衣柜前摘下衬衣和西裤,我等他穿完,看出他要走,才开口质问,“发烧不去医院吗。”
他侧身系皮带,“她害怕医院。”
“害怕医院还自杀。”
冯斯乾穿好西服,“她五年前做过手术,当时下了病危。”
“我生产也下病危了,不算大事。”
他拿手机,放进西服口袋,“我过去一趟。”
“冯斯乾。”我叫住他,“你现在离开是吗?”
他转过身,我全身赤裸,坐在苍白的月光里,肌肤冰凉,眼神更冰凉。
“你刚才挽留我,我答应了。”我嗓音嘶哑,“我挽留你,你答应吗。”
冯斯乾站在那,“你先睡,天亮前我一定赶回。”
“发烧又不是绝症,如果她明天就死,见最后一面,我不拦你。”我裹着被子,双腿垂在床边,“我在临建房的时候,没钱治肺炎,谁心疼我了。”
冯斯乾皱着眉,“她和你不一样。”
我四肢轻轻颤栗,“是啊,不一样。我在底层煎熬,生与死凭运气。”
他衬衫领口勒得紧,手指松开最上面的两颗,“当初为了斗赢林宗易,我和周德元合作,是我主动接近她,把她当作人质,制衡周德元,我亏欠了她。”
“补偿房子,补偿钱,她要什么给什么不行吗。”
他语气不由加重,“韩卿,我说过,她和你的圈子不同,她不是贪财的女人。”
“冯斯乾!”我止住不久的泪水又涌出,“同情和怜悯,有时会演变成另一种情意。”
他看向别处,侧脸喜怒不明,“你不是也同情林宗易吗,所以不忍心对他赶尽杀绝,那你的情意变了吗。”
我顷刻愣住,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我回过神,冯斯乾已经出门了,我冲向窗台,此时雾水最重,浓得化不开,将他身影完全吞噬。
两簇车灯亮起,打破了沉寂的午夜,我眼睁睁看他调头,没有再回来的余地,我迅速套上一件长裙,拎着包下楼,紧随其后坐上车。
冯斯乾的车速很猛,拐弯也没减速,我险些被甩掉,使足了劲才勉强跟上,四十分钟后,我一路尾随冯斯乾驶入金水园,泊在4栋门口。
一楼的落地窗敞开一半,正对沙发位置,孟绮云困怏怏趴着,茶几上晾着一杯清水,我不声不响熄了火。
冯斯乾到达客厅,直奔孟绮云,伫立在她身后,仍旧清清冷冷,可眉眼带笑,“让我深夜奔波,你高兴了。”
孟绮云当即扭头,她起初难以置信,茫然眨眼睛,确定是冯斯乾,激动扑进他怀里,“你怎么才来,我快烧死了。”
他手背贴了贴她额头,试温度,“是有些烫。”
孟绮云大喊,“我还能骗你吗?我不是撒谎的女人。”
冯斯乾的音量低,我眯着眼,隐约分辨出他唇形,问孟绮云为什么没照顾好自己。
她说,我想要你照顾。
冯斯乾拿起几颗糖衣药丸,孟绮云张开嘴,缠着他喂,一旁的佣人正要代劳,她任性躺下,背过身不肯喝。
佣人笑了,“冯董,只有您降得住孟小姐,其他人没用。”
冯斯乾解开西服扣子,连药丸一并交给佣人,“我可以留一晚。”
孟绮云坐起,“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