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一声笑,王慎这才醒过神来,转头看去,心中又惊又佩。
自从占领平原镇之后,短短三日,李成军就修筑了坚固的工事。一堵堵壁垒拔地而起,前面上长长的展览和一座又一坐箭楼、望台。在最前面还挖了简单的壕沟,立了鹿砦和拒马,由此可见李成军马的执行力和战斗力。
李成军中,锣鼓鸣响,旗帜飞扬,一声接一声的号令在人群中传递。同样,李成军也架起了投石车。那些投石车早已经预先打包装箱运过来,此刻士卒们正麻利地在栅栏后架设。
一队又一队李成军从营帐里涌出来,聚在栅栏后面,在军官的号令声中互相帮忙穿着铠甲。最前面是长枪手,他们的长矛靠在栅栏上,如同膨胀的刺猬。在长枪手后面则是一层层弓兵,所有人都手执步弓,背上是白花花的羽箭。
和淮西军一样,李成部中也吸收了大量的西军士卒,可以说两军的老底子都是三秦勇士,使的同样是从范仲淹范大老子开始直到老种小种的厚甲强弩的战法。
在以往,西军缺马,要想抵御北方草原游民民族的进攻,必须依靠弓箭。因此,军中的弓弩手占了六七成之巨。
只不过,弓弩手对士卒的体能有严格要求,训练不易,而且需要精良的装备。靖康之后,西军全军覆灭,再要组建如此庞大的弓弩部队已经没有任何可能。因此,眼前的两军弓手已经降到只剩二三成,更多的是轻步兵。
如靖康之前那种豪华的步兵集团也从此彻底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一时间,进攻方如怒涛汹涌而来,防守方坚如磐石,肃杀之气盈野。
同一脸震撼的王慎不同,立在他身边的陆灿满面的激动,嘴唇微颤:“我大宋……这就是我大宋的军队。”
是啊,淮西军本就是江淮力量最强的军队,如今又有战斗力还强上半分的李成军受了招安,即便秋后女真南侵,守住江淮当不在话下。自靖康以来,朝廷屡战屡败,如今总算拉起一支强军,隐隐有中兴气象了。
突然间,望楼下有一个全身披挂的李成军将领大吼一声:“弓弩手,开弓搭箭,抬高两指,预备射!”
超过一千射手将手中的箭狠狠射出去。
“霹雳”一声响,整个天空瞬间变黑,满耳都是“咻咻”锐响。
接着,天空又是一亮。一千支箭落地,插在两军之间的空地上,密密麻麻,如同一块麦地。
对面的淮西军见这边弓手齐射,整个大阵顿了顿,又在鼙鼓的催促中“哗啦”向前。
陆灿大惊:“停止射击,停止射击,李将军你已经受了招安,已是咱们大宋朝的官,自己人怎么能打自己人?”
话音还没有落下,下面那个军官又大吼一声:“第二箭,抬高三指,预备射!”
头顶顿时刮过一道强风,依旧是“咻咻”声盈耳。
一千支箭在天空中滑出优美的弧线,落到更远处,钉在空地上。
那军官身材高大,背上背着一柄短斧,杵在那里直如一尊铁塔。此人方才李成介绍过,正是军中第一悍将马进。
马进是李成前军统治,弓弩手的主将,乃是一军中武艺最强者,此人好象在历史上小有名气,后来被岳打得满地找牙的那个。也是他命苦,碰上这个时代最强的军神,其实,在同时代中,能强过他的人还真没有几个。
陆灿还在不住叫:“李成将军,不能打,不能打。”
王慎一笑,拉住他,道:“子馀,马进将军这是划定标注射界,不用担心,打不起来的。”
李成转头看了王慎一眼,点点头:“正是。”
所谓划定标注射界指的是在站前,远程投射兵器先要试射两轮,测算武器的射击范围以及落点。这样,一旦战斗打响,就能准确地设中目标。冷兵器战争中没有精确的测量工具,如果换成现代战争,如重机枪一类的连发武器,则会实现调好角度。
正说着话,看到李成军箭如雨下,淮西军停了下来,停在弓箭的射程之外。
对面的红旗还在风中滚滚翻飞,灰尘弥漫天穹。
突然中,大阵朝两边分开,一队骑兵冲了出来。为首是一个身着儒袍的中年人,在他身后有一个骑士高举着青色华盖,颇有从容潇洒儒服临军的意味。
那文士脱阵而出之后,并没有向前冲锋,而是一转马头,从淮西军阵前掠过。不断将手中的马鞭朝身边大阵指去。
每一鞭落下,被指着的地方,所有的宋军都高举着武器大声欢呼:“太尉,太尉!”
一丛丛,此起彼伏,形如波涛。
此人自然是淮西军的统帅,江东宣抚使刘光世。
瞬间,淮西军气势如虹,刘光世的威势可见一斑。若不了解他的人,看到眼前的情形,必然气为之夺。
不过,做为他的老对手,李成却不屑一顾地“扑哧”一声,对王慎和陆灿道:“这个刘平叔,就喜欢来这种虚的。搞出这么大阵仗,也不怕我轻骑夺了他的中军大旗。好,既然某已经受了招安,咱们这就去会会这个名义上的官长。”
说罢,他就和王慎、陆灿一道下了望楼,骑上战马,空着双手带着两个侍卫出了辕门,卷起滚滚黄尘朝前奔去,一边跑一边用尽全身力气大喝:“来的可是刘平叔,某乃李成,可否来阵前一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