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清终究是未领人追上来,那破败蜿蜒的官道上,唯有苏陌驾车急行,马车身后土尘滚滚,倒是有几分形单影只的凄凉感。
待夕阳西斜,残阳艳红之际,苏陌驾车入了一座浓郁无边的丛林。
林子内,入眼皆是参天大树,偶尔几棵,藤蔓深深,树干巨大,瞧着应是千年古树无疑。如今天色尚晚,冷风的嗖嗖声与树枝的摇晃声交织一片,鳞次栉比中略显阴森诡异。
苏陌寻了一处稍稍平坦之地停下了马车,转眸瞧了一眼周围毫无人烟的萧瑟之景,不由叹了口气,心生复杂。
今夜,怕是要在这荒无人烟的林子里过夜了。
伸手撩开马车帘子,见车内的疏影正侧躺在车内,双眸微合,似是睡熟。苏陌眸色微微一深,心底涌出几分交织不清的深幽。
这疏影,即便是小憩,他那额头,也是久久紧蹙,不曾松懈呢。像他这样善于伪装之人,想必定是日日在刀尖上添血,稍有疏漏,定当万劫不复吧。所以,他即便是睡着了,也无法完全的放松心身吧。
她暗自将熟睡的他打量着,片刻,她神色一敛,放下车帘后跳下马车,抬眸瞧了瞧天上的斜阳,她眸色一动,极为干脆的举步往林子深处走去。
这一日为了赶路,她未食任何东西。如今腹中空空,滋味的确难耐。另外,今夜要在这荒林内过夜,她必得寻些干柴,打点野味,也好度过这寂寂的一夜。
她于林中走了甚远,然而因一路未见任何野味,她眉宇倒是微微蹙了起来,待日落西山,月色逐渐弥漫开来之际,她终究是行至林子边缘,发现了一方浅水清澈的河流。
如今月色上浮,清辉洒落。河流水面波光粼粼,流水声四溢,倒是衬得周围气氛更是诡异阴森得宛如死寂。
趁着月辉,苏陌抬掌往流水一震,本是试试运气一搏,希望这流水里有可以果腹的鱼,然而这一掌下去,却当真有鱼浮了上来。
苏陌紧蹙的眉头终于松懈,眸底深处滑过一道喜色,她当即提气,脚尖轻点,腾空飞身过去抓了几条飘浮在流水水面的鱼。
用树枝枝条将那几条鱼串在
一起后,苏陌又顺路拾了些干柴。为节约回去的时辰,她一路飞身而回,哪知丛林错综复杂,加之夜色弥漫,她完全识不得来路,迷失了方向。
待她在林中折腾良久,终于略微疲惫的找到马车时,此际已是夜色尚深,冷风浮动,透人心凉。
直入苏陌眼的,是那一身单薄的疏影正孤零的靠坐在马车车轮边。此际,他双手环膝,身形隐隐颤抖,一双深黑死寂的双眸正朝她望着,但似又看穿了她,眸色涣散,毫无焦距。
苏陌眸色一深,心生错愕。
她暗自敛神,脚下步子不由放轻了几许。她缓缓走至他面前,却见他一动不动,连带他的眸光,也是静静的落在她方才的位置上,不曾有丝毫的挪动,若非他双眼微眨,她倒是感觉不出他身上有丝毫的活气。
“你伤势未好,怎不呆在马车内?”苏陌垂眸望他,缓道。
她这话一出,疏影终究是转眸朝她望来,俊美风华的面容在月色下显得格外的苍白。他将苏陌细细打量着,刹那间却咧嘴笑了,“我在这里等娘子回来。”
苏陌一怔,眸色越发的复杂,“等我做何!我……”
他启着嘶哑纯洌的嗓音打断她的话:“我相信娘子不会丢弃我,所以便下车等娘子了。”
苏陌不置可否,仅是盯着他,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