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色清透皎洁。
待玉清宫的几名宫奴皆退下休息后,苏陌却是毫无睡意,反而是淡缓微微的跃出那道雕花镂空的木窗,行在了窗外那片幽幽的翠竹里。
隔着朦胧月色,隐约可见前方的木屋剪影,虽令她甚感熟悉,似有一种回到了流月宫木屋的错觉,但此际的她,终究是未有心思再朝那里踏去一步。
说来,便是皇帝费心费力的差人将流月宫木屋里的所有物什都搬了来,但所谓位置一变,心情有异,便觉原来的,终究是全数破坏了。
周围的夜风微凉,翠竹枝叶迎风而动,沙沙作响,衬得周围更是寂寂了几分。
夜风卷着苏陌单薄的衣袂,翩跹而起,令她染了几分羽化般的不真实感。
她静立在这片翠竹中,眸色沉如寒潭,诡异中带着几许令人捉摸不透的复杂。但片刻之后,她却微微转身,待踏步出了翠竹林后,她内力一提,轻盈飞身,刹那间便消失在了夜空。
身形如仙,辗转无影。她的轻功已是出神入化,那路下森严戒备的御林军们,倒是全然未发觉她自他们头顶越过。
说来,这皇宫地形,她苏陌极为不熟。因而,待她寻至那良妃的辰英殿时,时辰,已然是夜半三更。
轻盈的落在良妃辰英殿的殿门前,苏陌眸色一深,缓然自怀中掏出一根毒香,内力催燃后便顺着门缝往里,待毒香燃尽,她才沉着眸子转身,再度提着内力飞身离去。
月华如洗。
待回得玉清殿,夜色极深。
然而,朦胧的月色光影里,那抹赫然立在玉清殿殿门外的颀长瘦削的身影,却令她微微一怔。
待她飞身而下之际,脚尖刚落定,那抹瘦削身影却是颤了一下,随后小跑至她面前,极是震惊且略微后怕的道:“怎么是姑娘?”说着,扭头瞅了瞅玉清殿那紧闭的大门,他浑身一哆嗦,双脚不由往后退了一步:“姑娘今夜不是一直在殿内吗?怎,怎在这里?”
苏陌未言,一双深眸凝在他瑟缩的面上,心生几丝复杂,半晌,待他被她盯得不惯时,她才意味深长的淡道:“
我倒是未料到,便是这夜里,你也要在殿外守着呢。你当真是清王爷安插在宫内的暗线?”
自今日来,这自称是白朔风安事先安排进来的太监便甚是奇怪,身怀武艺不说,面对她时,虽面容瑟缩小心,但却不难察出其中的几丝诡异与故作而来的拘谨。
另外,他方才小跑至她面前时,身形瘦削单薄,似要被风刮走,这点,与那颜无伤如出一辙。她苏陌,还不至于在同样伪装成瑟缩模样的人面前再栽一次跟头。
“奴才确实是清王爷前几日暗中安置在宫中的眼线。奴才名为金泉。”小心翼翼的嗓音,恭敬瑟缩得毫无丝毫破绽。
苏陌勾唇浅笑,眸中滑过几缕讥讽:“也罢,我信了。不过,我身边并不喜有人守着,你夜里,还是回房睡为好。”
他一怔,皎透月色下的脸显得有些为难:“可是清王爷……”
“清王如何吩咐的,我倒是没心思知晓,只是我夜里休息,你若在外守着,自要扰我。另外,自明日起,你便别来了,我仍是不惯太监伺候。这玉清殿内,有嬷嬷与那侍女便足够了。”嗓音甚淡,未带丝毫情绪。
待这话一落,苏陌也不瞧他的反应,便踏步往前,缓身入了殿门。
次日一早,后宫大乱,各人奔走相告,一时间,良妃被人刺杀一事瞬时闹得沸沸扬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