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鸦身边她已重新安排过护卫,她养孩子不小家子气,一朝被蛇咬,也不至于从此搂着宝贝不让她出门。
至于法染,他生前行事乖悖,死后的安置却成了一道不大不小的难题。皇帝此前来讨她的主意,那时宣明珠已从梅长生口中得知了他的身世,心想葬于皇陵,不合律法,也应非他所愿,寄于寺庙,亦是对他的讽刺。
念在过往,她出资在他年少最爱去的孟家园子左近,买下一座园子,埋骨归魂,望他安息。
不知是否冥冥有感,也就在那一日,她之前掉在翠微宫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的那粒菩提子,被扫洒的宫人发现送了来。
于是宣明珠连同另外的一百零七颗,一并送到园中随他落葬。
“九叔。”那日她站在碑前,重又唤了他一声。酹一樽少年同饮过的眉寿酒,她心道,感念叔父少时照拂,来世莫如萍水相逢。
这却已是正月时发生的事了。
宣明珠命澄儿去告诉厨下晚膳多加两道菜,便入内室,净手褪去了外衫,歇个午憩。
如水幽谧的午后,屋里供着佛手与青梅,阁子里散出阵阵草木清香。
不知时过几许,蓦地,那气味被一片新雪的凛冽冲散,帐子顶的彩缨流苏晃了晃。女子玲珑的身子在榻上曼曲婉弓,阖目似睡,只有睫梢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接着便有沉势的重量,绵绵细吻随之落下。炙热的思念融了那腔雪,夹杂艾草白术的气味覆笼过来,宣明珠便知他是熏了衣裳进来的。她忍俊装睡,只是不理。
终于他得不到回应,急了,歪头叼开她的衣领,小别几日而已,咻咻的鼻息便似要吃人。
那被吃的女子实在忍不住痒,嗤嗤发出轻靡的笑音,睁眼翻身,那双晶亮的瞳中映着他的影,抵指轻推,“好啦,回来就闹!”
她颤笑的身姿美得笔墨难摹。
梅长生的眼眸发暗,掬她入怀。贪闻独属此女的馨甜发香,掺着清冷的嗓子不停低问:“不想我吗?想我吗?今日可有想,昨日可有想?”
宣明珠语噎。
梅长生到底和她不同,她知他心,便不疑不惊,见他或不见他,心都安然。
他却不是这样的,每次小别,不拘几日,哪怕仅是在宫中宿直一夜,次日回来都像害怕她变了心似的,非要烈缠一番才能平息。
“臣想念殿下,刻刻不绝。”腻声念念的男人再无乐坊里那一身铁石之气,叨咕着,手又开始不老实。
宣明珠想起来,窘然按住他,“今天不行。”
“臣知道。小日子来了,还敢吃冰?”
所以他才只让她吃半盏。
宣明珠恍然,听他问自己腹疼不疼,摇了摇头。梅长生眸底的暗潮丝毫未退,温柔地将这副软若无骨的身体扶倒于榻。
一折折挽起袖,“臣为殿下按跷。”
“唔。”宣明珠乐于享受他的服侍,便不客气地躺下了,背身枕着臂腕,方有暇问他几句正经话,“那头的案子料理清了?入过宫没有,还是才从大理寺回来?”
“案子不什么难事,业已结清。”他屈身在上,手下力道得宜地按着美人腰窝,不愿细说那些血腥的事给她听。“臣方见殿下,不堪自持,至寺司命他们录入案档便来了。”
“嘴里说得好听罢了,”宣明珠耳尖偷红,口角不让份地哼笑,“上午也不知是谁,都没正眼瞧我一眼。”
“非是不看,臣恐一见,不能自拔。”
梅长生挨近,絮絮气音吹进她耳窝。宣明珠脸面发热,肩脊却挨上他凉丝丝的大料绫袍,后知知觉不对,怎的按个腰,襦衫都按褪了去?扭头道个“你”字,他抬手将蝴蝶骨下的系带一抽,最后一件红香绫也离她而去。
男人一丝不苟的襟袂笼住她白玉牙梳背,“臣为殿下按一按前头。”
不等公主殿下提出异议,他的手便抄了下去,光景恰似误入蓬山顶上来,芙蓉芍药两边开。宣明珠扳不开他,咬唇忍声,偏他无聊,贴她耳边哝笑:“殿下怎不问一问这是什么穴道?长生教给殿下,此为樱桃穴,味甘,性温,主治腹火胀满下行,外用内含皆可。殿下若嫌不足,其实还有一法,名为,玉兔杵药。”
“闭上你的嘴。”此时的明珠公主已然眼尾水赩赩,发乱绿葱葱。自家被撩拨心迷,可恼他却还衣冠楚楚,忍无可忍也去拆他衣带,却被拦住了。
梅长生神情正经了些,“未时中书省还有几个议会,臣片刻后,要进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