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一早,用了早膳,温窈就整理好了衣袖和裙摆,在日头还不烈的时候,下了菜地,给黄瓜引蔓。
这事本来也不用她亲自做,但样子总要装的不是?
主要她觉得给黄瓜引蔓是件很有趣的事,再加上天天在寝宫待着也缺乏运动,不若做点农活,既保持住了喜好种田的人设,还能锻炼身体——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堪忧,她必须要多注意着些才行。
因为主子说了她要亲自引蔓,竹星和南巧就在一旁递提前准备好的绳子,小心地守在主子身旁。
前几天已经引过一次蔓,今儿就简单得多,温窈看着黄瓜苗苗上青嫩的卷须,只觉得好笑,一边把卷须卷上木架,一边笑道:“这黄瓜好傻,架子都支好了,前几天都引着教了一次了,现在还在乱支棱,不管它,它是打算爬到隔壁萝卜地里吗?”
竹星和南巧都跟着笑。
自打他们搬来松翠宫,开始种田后,主子性子就变了许多,爱笑了,也爱开玩笑了,再加上种田时不时有个什么乐子,连她们都觉得心情平和了不少。
忙了一会儿,温窈突然又指着一棵苗苗道:“这棵上道,自己缠上去的!有前途!”
竹星和南巧对视一眼,都不太明白,会自个缠卷须的黄瓜苗有什么前途?再有前途不也就是结黄瓜么?
给一小片黄瓜引完蔓,温窈又去看旁边的茄子地。
松翠宫的土地比较贫瘠,虽然之前已经洒了草木灰,但一时半会也改善不了太多,所以茄子苗都一幅营养不良的样子,看得温窈很是心疼。
她很喜欢吃茄子,但愿今年能吃上亲手种的茄子罢。
见主子对着这片茄子又皱起了眉头,竹星想把主子的注意力引开,便道:“最近这些菜地也不需时时盯着,主子可要出去走一走?”
这都一个多月了,主子连松翠宫的门都没出过,皇上不来,可宫里还那么多妃嫔呢,总不能一个都不走动罢?
“不去,”温窈把一棵细弱的茄子苗苗绑在旁边早早插着的木棍上给它做支撑:“这么热的天儿,出去多遭罪?再者……”
她抬头看着竹星和南巧:“皇上说了,不把那袋子萝卜种完,不许出松翠宫。”
竹星抿了抿嘴巴:“皇上也没有下旨啊,兴许只是随口一说呢,本来松翠宫就偏,主子再不出去,回头宫里都该忘了有还有主子这样一位后妃了……”
温窈好心情道:“记得也好,忘了也罢,我就爱待着松翠宫里种田,种田多有趣儿?”
竹星:“……”
她还想再劝一劝,被南巧一个眼神制止了,竹星只好把话又咽了回去。
南巧想了想,放低了声音道:“近来不太安生,不出去也好。”
温窈挑眉看她。
偌大的菜地,也就她们主仆三人,就是有宫人守着,也都远远地瞧着,没近前来,但南巧还是放低了嗓音:“我今儿去内务府领月例银子,回来的路上听到不知道哪个宫的宫人偷偷议论,进来朝堂不安稳,不少大人获罪入狱,这一个多月,砍了十多个重罪官员了,现在不止前朝,就是这后宫里,都有些惶惶……”
温窈出身沙利,她又是个外来穿越的,在大梁皇城可以说是一点人脉都没有,松翠宫又偏,要是他们都闭着宫门不出,跟与世隔绝差不多了,再加上温窈深知容翦的性子,一直交代竹星和南巧不要打探朝政,免得不小心获罪,到时候,她都救不了她们,竹星和南巧也一直谨记着,所以这么大的事,温窈也是现在才听说。
她微微怔了下,仔细回想原书里的情节,弘成五年,好像是有一次堪称地震的朝野动荡,这也给之后容翦被推翻埋下了伏笔。
一切都照着书里的情节有条不紊地发生着,温窈想了想,再次交代二人:“谨言慎行,这宫里哪里都是眼睛,哪里都是耳朵,无事还是不要出松翠宫的好。”
竹星进来一直跟着主子沉迷种田,也是头一次听说这件事,惊得嘴巴都能塞下鸡蛋。
温窈倒是没太大反应,只笑着说了句,这些地都够她忙的,她也没时间和精力去拜访各宫。
竹星反应本来就迟钝些,再加上这会儿又在惊讶中,并没有察觉出什么,南巧却觉得主子这话,话里有话。
平日里看主子笑笑不甚在意,有时候说的话也很浅显随意,可仔细想想,有时候又觉得,特别在理。
尤其是现在,她也觉得现在这个档口,留在寝宫是最稳妥的,可主子却给人一种,因为我要种田,我很忙,所以没时间出去……这样合情合理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南巧蓦然生出一个‘主子变了’的念头。
可具体让她说,她又说不清楚到底哪里不一样了,最后只能归结为,这宫里勾心斗角太甚,主子不得不做出改变。
刚说过在宫里待着最稳妥,宫人就来报,叶才人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