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忙上回道:“启禀皇上,毛地黄确实是治疗心疾的关键药材,但此药药性甚烈,服用过量便会中毒,轻则呕吐腹泻,重则咳血昏迷有生命之危。若是偶然误食,倒也不会有太大问题,但叶才人近日来身体不适,日常服用的安神药里,便加了一味毛地黄,这才引发了吐血昏厥。”
太医话音刚落,子月便跪在地上冲容翦磕头:“皇上圣明,我家主子近来常常去温才人处,不止一次同温才人说过近来身子不适,吃的药里还加了毛地黄等物,奴婢、奴婢……请皇上为我家主子做主!”
她很聪明,没有直接把罪名指向温窈,但却句句直指温窈。
这话就差直接说,我家主子待温才人如姐妹,什么都同她说,温才人却利用我家主子的情义,反过来害她。
巧玉也磕了个头,凄凉道:“刚刚在温才人处,温才人还一直劝我家主子多喝酥油茶,我家主子推却不过,现在这样炎热的天儿,喝了那么多碗……求皇上为我家主子做主啊!”
这真真是合起伙来泼脏水了,竹星最先忍不住,也冲皇上磕头:“启禀皇上,那酥油茶是叶才人自己要喝的,我家主子自打启程进京,就没想起来随行的箱子里带的有茶粉,进宫后,更是从没想起来过,若不是叶才人今儿来松翠宫朝我家主子讨做酥油茶的方子,我家主子都想不起来,现在反倒怪我家主子,这天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子月和巧玉很机灵,她们没同竹星辩解,只冲皇上磕头,求皇上做主,反正她们主子现在确实吐血了,中毒了,她们是苦主,只要一直卖惨就会收获同情和怜惜。
可惜,她们的心理活动,容翦听得一清二楚。
越听他脸越黑,眸底的怒火更是越来越甚。
搞出这么一档子事在他的后宫里兴风作浪,当他是死的吗?
且不说他能听到别人的心声,就算听不到,当他没脑子不会思考的吗?
温才人下毒害叶才人,理由呢?动机呢?
这种没有缘由的事,当他会信?
这不是当他死了,这是当他昏庸愚蠢!
正怒不可揭,一道软糯里带着恨恨的心声飘来:天天往我宫里跑,吃我的喝我的,还主动问我要吃的,我好心给了,现在又要拿我给的东西害我,什么人呐!这世上怎么有这么恶毒不要脸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这愤愤的心声,容翦眼前莫名就浮现了温窈那张白净懵懂的脸咬着牙气鼓鼓的样子,他突然就很想笑。
不过他到底也没笑,只是视线淡淡扫了跪在边上的温窈一眼,她还低着头,只能看到还泛着红的脖颈,估摸着这会儿正低着头咬牙呢。
笑意从眼底划过,很快他就收回视线,冷声道:“慧妃,你觉得呢?”
慧妃不太清楚皇上到底是何心思,只谨慎作答:“嫔妾觉得,此事发生在松翠宫,叶才人确实中了毒,东西也确实是温才人的东西,温才人难逃其责。”
容翦冷哼了一声,殿内再次陷入死一样的安静。
这一声冷哼也让慧妃顿时汗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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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翦压根不管别人如何紧张,持续放着低气压,脸色更是沉到了极点。
温窈下毒害叶挽眉,还是在自己宫里动手,留下那么一大包的破绽,她蠢么?
再者,就没人想一下,她们两人有什么仇怨?叶挽眉又有什么值得温窈惦记的,要她对她下毒?
是位份比她高,还是比她得宠?
他刚在心底冷嗤了声,那道软糯的嗓音便在殿内响起:
“嫔妾与叶才人无冤无仇,”温窈忍了这么久,再也忍不住了,她也怕竹星为了保护她冲动之下说错话,干脆自己来,她抬头,看向容翦:“她和我同位份,既无盛宠,又不与我为难,我为什么要下毒害她?”
言外之意,叶才人又不得宠,也不挡我的路,无冤无仇无利益冲突,我闲着没事下毒害她,吃饱了撑的啊!
这话一出,殿内不少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也说的太直白了,可也确实是这么个理儿!
只是当着皇上的面这么说,就不怕皇上降罪吗?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发出丝毫动静,生怕皇上盛怒之下牵连到他们,然而却没有人看到容翦原本怒火翻腾的眸底,现出了一丝疑惑。
他看着温窈,目光渐沉。
竟然和他想的一样,难不成,她也能听到别人的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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