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思?归背着书包跟在盛淅身后——不知为何,如果归归老师和同?桌走?在一起的话,家长问路都是优先问姓盛的,仿佛思?归长了一张不太靠谱的脸。
龟龟注意到这点,心里暗中斗气,心想我明明和他是一样的。
我和他差不多岁数,在同?一个班里日?夜朝夕地相处,大家却总是把我当成更靠不住的那个人看——好像我是个小孩。
下一秒,给一个高二家长指完路的盛淅莞尔道:“你是不是在想他俩为啥不认识?”
余思?归:“……”
思?归的心事被戳爆了一半,只好说:“对。”
盛淅忽然笑了起来,问:“你觉得会是因为什么?”
余思?归冷静道:“地点不一样。上海和北京的地域差别,我妈当年跟你们根本不是一个组。”
盛淅哧地笑了起来,仿佛觉得很好玩似的,揶揄答道:“对。——但是没?全?对。”
余思?归心里很不喜欢他这种捉弄的、故意将她蒙在鼓里的语气。
我们明明是平等的,思?归赌气地想——可是别无他法。
“为什么?”思?归轻轻地问。
盛淅笑笑,忽而望向窗外湛蓝的天空。
“你们这个一中,历史挺悠久的吧?”盛大少爷说,“过两年都要百年校庆了。”
他突然问及校史做什么?余思?归愣了一下,但是愣怔仅是瞬间——紧接着余思?归又生出一丝懵懂的了然,仿佛这是她和盛淅之间存在的某种默契。
默契。余思?归在心中默念了一下。真的有这种东西吗?
思?归道:“我们的前身是我们市里第?一个西式学堂……五四?第?二年办的学。”
“你还?记得挺清楚。”盛淅温和道。
思?归说:“校史馆都有写……不过那是入学的时候参观的地方?,你没?去过。”
转学生哧地笑了下,靠在了窗棂上。
正值仲春,天蓝得令人心惊,犹如这世上最清朗的一片湖,第?一中学最不合时宜的那棵老树植于庭院之中。
盛淅感慨:“这么久。”
那一瞬间,余思?归几乎能猜到他下一句话要说什么。
“这么久……”
盛淅轻声?重复。
“又有这么多人,怎么可能彼此认识?”
——老城区瘦长老旧的街道。余思?归忽然想。
钉在门牌前的、市里文物?局的纲戳。长进?中庭的百年老梧桐。联大师生们当年南下时途径的港口。
于早餐摊与小超市之间、共享单车与新兴小书店之间存留的,看不见摸不着的岁月悬河。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