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思归想都不想:“那只小猪有?名字的。它叫威伯。”
柳敏笑了起来,似乎觉得女儿很可爱,捏了捏思归的脸,接着凑过去,以额头亲昵地贴在了她的额角上。
“……这么可爱。”柳敏喃喃:“我?的女儿。”
余思归那一刹那眼角都红了,讷讷地一句话都说不出,只觉得妈妈手心额角俱是温热,是会陪伴她一生的温度。
“可爱又坚强。”
妈妈说。
窗外传过一阵风声?,像是气象警告——或许有?台风预警,也或许没有?。余思归抬头看着妈妈,只觉得泪水再蓄积不住,立刻就要?溃堤。
一个少年要?流多少泪,才能真正地长大?成人?
思归觉得自己?还远未长大?,眼泪吧嗒掉了出来,喃喃道:“……妈。”
那语气就像小时候四处捣蛋,跌了一跤,膝盖磕破了皮,龟龟坐在宿舍楼下大?哭,一定要?妈妈来抱她回家似的。
妈妈嗯了一声?,专注而酸涩地望着她。
余思归终于颤颤地开口,说:
“……我?害怕。”
而说出这句话的瞬间,思归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一年多以来,她第?一次率直地坦诚自己?的情绪。
——怎么可能不害怕?
“……我?害怕,”归归重复,泪水吧嗒滚进枕头里,小声?说:“我?说不怕都是假的。我?怕失败,怕考不好,怕……怕人同?情,怕惹老师失望,怕以后……怕以后的人生。”
“我?怕孤独。”思归肩膀细微地发着抖,“我?怕以后……我?怕……”
我?怕你走了,她想。
——我?怕你走了,在这世?上我?再没有?半个依靠。
空茫茫的一个世?界,我?要?到哪儿去找第?二个妈妈。
“你不能这么做,”余思归泪水几乎奔涌而出:“你不能这么干你明白吗?这世?上所有?人都可以看不起我?,可以丢下我?——但唯独你不行。姥姥走后你年年都去看她,在她坟前说你都不觉得她能听到的话……你最?知道那有?多难过,况且那时候你还有?我?。”
柳敏眼中泪光闪烁。
“但你走了,我?就一个都不剩了。”女孩子说。
余思归重复:“一个都不剩。我?在这个世?上无论去哪儿都不会有?人关心,哪怕死了也不会有?人记得。孤家寡人。回家的时候连一盏灯都没有?。”
“——反正大?家才不在乎我?呢。”
思归哭着,近乎自暴自弃地说:
“会这么爱我?的人只有?你啦。”
母亲无声?地为思归擦去眼角的泪。
但她的宝贝女儿天生娇气。她真的太能哭了,那泪就像永远永远都流不干净的河,成为一个再不会愈合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