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去书殿,从窗户窥看,儿子正撑着下巴、咬着笔头发神,桌面乱七八糟地放着几张科考例文。
“猴儿在难什么?”萧威进殿去,坐到萧遣身旁。
萧遣脸色一红,忙将卷子收起来,道:“没什么!”
萧威:“我看到了,是江熙的答卷。”
“哦……”萧遣声量不由自主拔高,却又支支吾吾,“我不明白,为什……什么江熙的见识那般小气,太傅却都喜欢。”
萧威心想:攀比怎么不算上进,男孩就是得要强些才好。“不是因为写不过人家,所以挑人家的不是?”
萧遣眼神闪躲:“才不是呢!”
萧威看着发丝有些凌乱的儿子,问道:“是不是有种想撒气找不到人、鼻子痒痒又打不出喷嚏、伸懒腰却不解乏的憋得慌的感觉?”
萧遣:“没有哦!父皇不要冤枉我!”
萧威自以为洞穿一切,笑而不语,起身离开。
萧遣追到门外,倔强地昂着头,凝着父亲远去,而后委屈巴巴地抱住栏杆,心想父亲会意到他的暗示了吗,会那样吗?他最近无比烦躁,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好。如果父亲真那样了,他才不要!那会更吃不香、更睡不好,人还会变得不快乐、丑丑臭臭的!
光是想象都受不了,尴尬得蜷起脚趾,不自觉地咬住衣袖。
他才没有暗示!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要……
“啊啊啊啊啊!”萧遣冲到树下,对着树干一顿拳打脚踢。
几日后的清晨,萧遣懒懒地来到书殿,如父亲所说,不论他怎么舒展筋骨都还是不舒服,无处安放的手挠着头,把头发又挠得乱糟糟的。
他路过窗户,不经意地往里一瞥,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正在和孟笙讨论文章,有说有笑。他立马刹住了脚,瞬间清醒过来,转头往回走,朝身后随行的宫人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而后跑下楼去,蹿进了假山里,拍着胸脯大口呼吸。
冷安令宫人不许靠近,然后走进假山,问道:“殿下怎么了?”
萧遣咽了下喉,紧张道:“你看到了没有!”
冷安点头。
萧遣求证道:“你看到什么了!”
冷安:“江熙。”
萧遣:“他怎么回来了!”
他绝不会承认这一句是明知故问。
冷安:“除了陛下应允,他进不来。”
萧遣跺脚抚额:“父皇放他进来做什么!”
“可能欣赏江熙的学识。”冷安这会看这个小祖宗就像在看一个戏精,但作为一个称职的聆听者,他不会戳破小主人的心思,并非常有眼力劲地道:“我给殿下把头发理一理。”
萧遣乖乖地转过身去。冷安取下萧遣的发冠,重新梳理,触得一手汗湿气,于是给小主人找了个理由离开舒缓情绪,道:“殿下,要不我们回东宫换件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