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夜州白动身要走。他已有些听不下房间里的哭声。那令他十分难过。还有什么是比死别更令人无力的。
萧山渊抬眸,冷笑:“在对东决侯的了解这一点上,我确实比你差得远。”萧山渊往前一步,接近夜州白,眼神犹如冰窖,语气里掺杂着怒气和讥讽,“毕竟,你随时都能爬上他的床。”
说着,萧山渊抓住了夜州白被扯开的衣领,又往前逼了一步:“我的手段,和你的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
惯常冷静的夜州白被激怒,他皱眉看着眼前的人,抬手反抓住萧山渊的手,制止住他似乎想把他的衣领撕碎的力气,迎上他怒意盈盈的目光,坚决道,“这本来只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根本无需向你解释什么。拿这桩事污蔑我令你很高兴么?”
萧山渊几乎是顿了一下。他本来觉着自己疯了,现在他觉着夜州白更疯。
他……怎么会高兴?
他恨不得撕开夜州白的心,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夜州白的语气仍然坚决:“还是因为你发现了,我确实不怎么想杀你,因为你发现了,我还念旧情,还想你能够从歧途悬崖勒马,因为你发现了,戏弄我的感情比抓我这件事情更令你兴奋。但让你失望了,我和东决侯之间什么都没有。我也不会因为你的侮辱而怎么样。那夜在船上我就想对你说,若你还有一分念旧情,就不该做那种羞辱我的事情。当然,如果你认为自己和东决侯已经没什么差别,那我也拦不住你。”
说罢,夜州白拿开了萧山渊的手。
萧山渊愣住了一瞬。而夜州白已经转身走远了两步。
而这时,阿山抱着施竹的尸身,走出了房间,口中喃喃道:“小竹,我带你回家。”
夜州白顿住。
阿山和施梦的脸上都满是泪痕,向楼道的另一端走去。
风从顶楼的天窗送进来,似乎带着悲鸣,在廊里回荡着。
珠帘、幔帐被吹起,风吹乱了哭泣的人的长发。
只可惜……人死了,便是什么都没了。哪怕有一日阿山为施竹报了仇,也换不回他的爱人了。
夜州白想到什么,叹息一声。他回过头,只见萧山渊正盯着自己看。他微微皱眉。
阿山和施竹而今已阴阳两隔,而在一起的岁月里他们尚且能对彼此敞开心扉。而他当年没有开口对萧山渊说的话,已没有机会。当年在书院时,萧山渊还能与他谈心,如今,他们已不是同路人了。
夜州白深吸口气,和萧山渊仿佛有默契的一般一道走进了那个废弃的房间。其间还布着灰尘,血迹干涸在地面上。
萧山渊用不那么冷漠的声音道:“至少他们共度过还算不错的时光。”
夜州白看了萧山渊一眼,道:“过去越好,失去时越难过。而仇恨的火也烧得更旺。但无论如何,人走了,便是没了。若是当真有灵,也一定希望生者能好好的活,而非陷在仇恨中不可自拔,更不会想看到他为仇恨而变成如害人者一般的人。我知道,仇恨是无法被放下的,但是生者除了为复仇而活,还得为自己而活。活着的人,总是得想一想自己的退路。”
萧山渊回避了夜州白的目光,他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十二年前,萧氏一族灭门案。
第二十七章冷月
回生阁。
白灯高悬,哀鸣随风。吊唁的曲子诉不尽死别之殇。
夜州白于床榻上调息,听着悲凉的挽歌,他心中不禁难过。人死如灯灭,空留生者念想。
梁上,萧山渊独自坐着,显得有些孤独。他的目光落在回生阁前院的白色上,眼中流露出悲伤之色。
他叹了口气。
他觉着近来这些日子,他实在太容易心有波澜了。为这些俗世凡尘之事难过,实在不是他的作风。
他淡淡收回目光,又恢复成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此时,凤灵照到了:“王爷。”
萧山渊道:“事情查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