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大君笑了一下,却道:“我倒不讨厌这个气味……”
“这就可以了。”梅子规微微松一口气,“我不会让您喷香水,我只是把香氛放在这儿用以熏衣。衣服熏染了香氛后,等你穿上衣服,身上便自然而言有一股似有若无的香气,即便是对香水很敏感的人也不会感到冒犯,却能够为你的形象增添一份质感,更好地展现你的个性和风格。”
元大君笑道:“我的风格?我的风格怎么会是香的呢,不臭就不错了。”
梅子规听出元大君的揶揄,但现在处于谈工作的状态,梅子规仍保持那种油盐不进的专业态度,一板一眼地回复道:“臭和香在本质上是统一的,都是人对由分子组成的化学物质的感知。举例来说,高浓度的吲哚可能会散发出粪便的气味,这是由于其特定的化学反应和化合物产物所导致的。然而,调香师可以巧妙地运用吲哚的特性,通过混合其他香料或调节浓度,创造出模拟花香的气味。”
元大君听这一堆专业解释,不知听进去了多少,只是又笑道:“依我看,美和丑也是统一的,要靠专业人士调理。好比,我这头乱发平时是邋遢造型,到了你的巧手上,就成不羁的马尾。”
梅子规并没有接下他的赞赏,只慢慢说:“形象设计的目标并不是追求绝对的美,而是通过合理搭配和塑造,突出个人的独特之处。”梅子规如此说着,手中晃动香液,“因此,我不是想让你闻起来很香,而是想让你闻起来很像你自己。”
元大君听到梅子规的回答后,嘴角微微上扬,似乎为梅子规的话而感到意外的高兴。元大君拿起那一瓶香液,放到鼻子旁边细嗅,一股清新而独特的香气散入空气,如同微风拂过花园,带着花朵和自然的气息。
这香味细腻自然,不刺激却又让人难以忘怀,如用一卷丝绸包裹着流转的花香、深沉的木质与清新的绿叶。
元大君嗅吸一口,展颜一笑,说:“我很意外。”
梅子规望着元大君,似乎在等他把话说完。
元大君问道:“你真的觉得这闻起来很像我?”
梅子规凝视着元大君琥珀色的眸子,点头,道:“我的确觉得这闻起来很像你。”
元大君放下香氛瓶,轻声说:“这简直就是在对我告白啊,亲爱的子规。”
梅子规的心顿时跳得极快,好似鼓声雷动,一直从心口捶到天灵盖。
然而他还是竭力冷静,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由自主地吸入了空气中弥漫的那股他认为像元大君的芬芳。
他轻嗽了一声,望向元大君的眼睛,故作淡漠地说道:“元大君,我实在欣赏你的自信。然而这自信近乎自作多情的程度了。”
元大君笑道:“我也欣赏你的倔强,而且这倔强也到了无比可爱的程度了。”
梅子规正想反唇相讥,却不想元大君伸出手来,把梅子规的脸扳向墙面镜的方向:“看看你自己的耳朵。”
镜子里分明映着梅子规发红的耳尖,好像燃烧的玫瑰。
看清镜子里的自己后,梅子规那傲雪凌霜的脸也迅速染上春天般的嫩红,是樱桃初开的颜色。
下一秒,梅子规素来直挺的腰背就软弱起来,贴靠到那一面冰冷的镜面墙上。
他仰着头,承受世界上最炽热的吻,最汹涌的情,最狂野的侵略,任由野玫瑰燃烧一样绽放。
第18章光影
梅子规躺在工作台上,身体晃动,眼神迷离,好像是在追寻着梦中的幻影。他的黑发散落在脸上,像是一池黑色的波澜,把他的侧脸遮掩得似有若无的神秘。
一旁的灯光昏暗,在他染上酡红的脸颊投下斑驳的光影。
元大君撑在他身上,俯视着他,像是一只凶猛的猎豹盯着虚弱的羔羊一样。
梅子规恍惚虚弱的眼神里,看到元大君头顶的马尾——他亲手为元大君束起的马尾,随着动作而晃动,仿佛狂风里的黑色的烈焰。
梅子规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被吸引,但无可否认的是,他心跳加速,仿佛与元大君的冲刺融为一体,直到终点——
封闭的服装间里困锁着复杂的气味,浓烈的雄性麝香在其中弥漫,深沉而原始,扰乱了原本香氛的清新,侵染出一团炽热的混沌。
地上的衣服一团乱糟糟,好似狂风过境。
皱巴巴的衣物,原本不能在梅子规的服装间存在。
只是现在的梅子规也没有余裕注意这些了。
狂热过后,梅子规从工作台上跳下来,赤脚踩着满地狼藉,随意抓起一件挂在架子上的大外套,披在身上。
这外套是元大君的尺寸,对梅子规而言是明显过大,夸张地裹挟着梅子规的身形——外套的肩膀宽了许多,袖子几乎遮住了梅子规的双手。
清瘦的梅子规仿佛在元大君外套的褶皱中迷藏了自己的身影。
然而,他却感受到了这份宽大的自由和独到的柔软——尽管看起来完全不合适,却是无拘无束的包容,过分得让人安心的包裹,好像他与某个人的关系。
梅子规拢了拢外套,转头问:“有烟吗?”
“不是戒了吗?”元大君笑着从丢在地上的裤子口袋里拿出一根棒棒糖,“吃这个。”
梅子规看着元大君手中的棒棒糖,接过来握在手中,一边撕开包裹糖果的包装纸,一边赤着脚坐在工作台上,双脚下垂,赤裸的脚尖踩在地上元大君的外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