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爹,家美的孩子是你的骨肉,小田也不是我从娘家带来的,她是你的亲生的女儿啊!”林芝急了,不觉争辩了一句,话说得并不好听,可是她找不到更恰当的语言表达自己的哀伤与悲愤。
“你也知道她是个女儿啊,整天的由着她,脱缰野马似的到处乱跑,在家里嘴尖舌快,总是呛着老太太,惹她生气,一点也不讨喜。如今去了也罢,省心!”
井福顺似乎也是一肚子怨气,他对这个女儿并没有多少感情,她走了,反而有一种解脱感。
林芝当即闭了嘴,这么多年,她早已明白自己的处境和地位,忍气吞声,已经成了习惯。
井小田听了这话,心彻底凉了,暗自愤恨:“看样子,我还不如家里的猫狗呢,猫狗死了,还有人难过落泪。我死了,他们却根本不以为意,连兴哥的百日宴都不肯中断一下。看样子,是准备用席子卷了,这就扔到乱葬岗去。想来,这一刻,他们一定已经盼了好久了吧。这样的家,离开也罢!”
想至此,井小田猫儿似的,轻轻地叫了一声:“娘。”
“田儿,娘在这。”林芝轻轻地俯下身子,想试着抱起井小田,却没有抱动。
于是求助似地看了看井福顺。
听见井小田的叫声,井福顺的脸色似乎也缓和了一些,毕竟是自己的骨肉,心里总还是有一些牵念。
他收起满脸的不高兴,俯下身来,看样子是想要抱起井小田。
但是井小田却倔强晃了晃脑袋,道:“我自己可以。”然后,转头看着林芝:“娘,你扶我一把。”
井福顺当即站直了身子,有些嫌弃地瞥了一眼井小田,回头对着身后那个背着草席的男子:“你先回吧,这里没事了。”说着,还送上了几枚铜钱。
此时,林芝已经将井小田搂在了怀里,井小田借着林芝的手,强撑着站了起来,手里还拄着一个不知何时摸到手里的棍子。
林芝见状急忙将井小田拢在怀里,哄着她,怕她再弄出事端来。
性格倔强的井小田,从懂事起就非常敏感地意识到娘和自己在井家受到的忽视和不公。
她弄不清原因,却本能地进行抗争,又总是不断地受到伤害,她的倔强愈引来奶奶、父亲和二娘以及比她大一岁的哥哥的欺侮。
此时,她看着隐在井福顺身后,不时窥视着她的哥哥井宝昌,眼里满是怒火。
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和他的亲娘一样,把井小田视为眼中盯,奈何井小田有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惹急就会豁出命来,所以他们一直也没能把井小田怎么着。
现在,看着井小田眼中的怒火,井宝昌心中不由升起一丝怯意,担心井小田一狠,会对他做出什么事了。
正琢磨着撒丫子跑掉,井小田开口了:“爹,刚刚是哥哥故意把我踹到井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