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雁廷用了狠劲,顾岑后脑勺被撞得发麻,他痛得“嘶”了一声。
顾岑缓了缓,也不生气,看着薄雁廷这副丧失理智的样子,突然嗤笑一声,“薄雁廷,你真的是一点都没有变。”
他指的是薄雁廷小时候。
顾岑小学直至高中时期,一直跟着奶奶在津市生活,他在小学三年级认识的薄雁廷。
那个时候他就觉得薄雁廷是个非常奇怪的人,小小年纪就沉默寡言性情冷淡,每天由家里的管家车接车送,不和其他人来往。
有一次下午放学的路上,顾岑看到那辆经常接送薄雁廷上下学的车子,停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巷子口旁边。
他走过去,车里只有管家在。
再往前走两步,顾岑看见薄雁廷站在巷子里,正微低着头,看着不远处的一只脏兮兮的白猫,那猫拱着背,警惕地盯着他。
过了一会儿,薄雁廷拿出一个火腿肠,外包装都没有拆,手一扬,直接往猫那边扔了过去。
白猫吓了一跳,畏缩地往后退了几步。
薄雁廷看了它一眼,面无表情地转身走了。
过了好一会儿,白猫才慢慢靠近那根火腿肠。
顾岑觉得薄雁廷很奇怪,明明是喜欢那只猫才会给它吃的,但还要一副冷漠倨傲的样子。
顾岑第二次碰见薄雁廷喂猫,他已经学会把火腿肠外包装撕了再扔给猫,态度也不像以前那么冷漠。
第三次,薄雁廷蹲在巷子里,低垂着头,手里握着撕了一半包装的火腿肠,白猫窝在他的脚边,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地吃着火腿肠。
薄雁廷伸出一只手指,小心翼翼地在白猫的脑袋上摸了一下,白猫大概习惯了他,丝毫没有闪躲,甚至袒露出了肚皮。
顾岑觉得薄雁廷这人挺好玩的。
直到有一次,薄雁廷生病了没来学校,顾岑就自己买了火腿肠,去巷子里蹲那只白猫。
那只流浪的白猫被薄雁廷喂得不认生,也不怕顾岑,和他很亲近。
顾岑连续喂了三天,直到被薄雁廷撞见,当时白猫正吃着火腿肠,还亲昵用脑袋蹭蹭顾岑的裤脚。
说不清当时薄雁廷是什么表情,愤怒的,忿恨的,失望的。
仿佛接受了他施舍的猫,就不能接受别人的怜悯和善意。
当时薄雁廷走过来,一把推开顾岑,伸手揪住猫的脖子,终于把猫带上车走了。
顾岑当时还挺高兴,觉得这猫不用流浪了。
在经过十分漫长的一段时间后,顾岑终于和薄雁廷有了些交情。
有一次他坐上薄雁廷的车,薄雁廷在教室还没出来,顾岑向管家询问那只猫的近况。
管家说,那只猫被薄雁廷带回家后,藏在屋里养了几天,后来被爷爷薄仁州发现,觉得他玩物丧志,当着他的面掐死了,连尸体都没留给他,不知道扔到哪个垃圾桶里去了。
顾岑听完之后,起了一身冷汗。
他不知道是该怪自己喂猫,还是怪薄雁廷把猫带走又没有办法好好养。
如果再来一次,他不会让薄雁廷再把猫带走。
现在的薄雁廷激怒的样子,就像当初发现自己喂养的猫被别人投喂了。
顾岑看着他,声音没什么波澜,“你这次也要把她带走,然后让你爷爷弄死吗?”
薄雁廷愣了愣,很快,他明白过来顾岑在说什么。
那只被拧断脖子的白猫,仿佛再一次瘫软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