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雁廷把照片放在茶几上,觉得喉咙像是被一团湿棉花堵住了,问不出话来。
王成很有眼力见地拿起照片给林翠荷看,轻声道:“说说陈苛,陈念珊,还有方明欢。”
原本还有些窘迫的林翠荷,看到照片之后,竟然发出一声哼笑,她像是知道照片后面写了字似的,翻到背面看了看。
她有些不屑地撇撇嘴,“陈苛都死那么多年了,有啥好说的呀……“
王成看了她一眼,拿出一小叠现金摆在她面前。
林翠荷脸色变了变,瞥了他们两眼,又不敢伸手拿,只好自顾自先说起来:“我是个乡下人,陈苛是个大学生,要不是他要找人帮忙养女儿,他才不会娶我。”
“他以前的姘头待在津市,他也要待在津市。”
“人家连女儿都不要了,他还死乞白赖给女儿起个什么‘陈念珊’,真是笑掉大牙哦。”
“那小孩瘦不拉几,一看就活不久,果然,一岁多的时候,就死了。”
“我晓得他一直看不起我,宁愿去领养一个也不想跟我生一个,还到处说是我生不了。”
“领养就领养吧,我还以为他要跟我好好过日子了,结果他身体不好,快死了,死之前还想见见他那个姘头。”
“人家都攀上高枝去做富太太了,哪里还会搭理他这个病秧子哦。”
“领养的那个小孩叫什么来着?我都给忘了,长得蛮漂亮的小姑娘。陈苛就给那小孩拍张照,后头还写上‘陈念珊’的名字,想骗她来看看女儿。他那个姘头都不知道她女儿早死了!”
“可是,你猜怎么着,人家不愧是要享福的,心狠的呦,从头到尾没来看一眼!”
“你说陈苛好不好笑!”
老妇人一打开话匣子,就停不下来。
薄雁廷如遭雷击,耳边渐渐听不清了。
方明欢不是林珊的女儿……
当初他仅凭着一张照片,就无端地把方明欢当成了林珊的女儿,把恨意发泄到她的身上,把她送到了刘起新的床上,让她遭受凌辱。
时至今日,他都不知道那天晚上刘起新到底对方明欢做了什么。
他自欺欺人,还自以为大度,愿意放下恨意来爱她,可以当作那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可以不介意她的“不干净”。
他才是该被恨的那一个。
薄雁廷胃部开始痉挛,脸色变得惨白。
方明欢此时正待在凯宾斯酒店顶层的总统套房里。
顾岑了解薄雁廷的性子,天上地下能找一圈,方明欢消失不见的地方他反而更会忽略。
所以那天晚上顾岑开车带着方明欢在雨夜里绕了一圈,中途换了辆车又回到了凯宾斯。
他是凯宾斯的股东,不着痕迹地开间房对他来说并不难。
总统套房内有主次卧,顾岑担心有什么突发情况,也顾不上避嫌,和方明欢待在一个总统套房内。
津市似乎迎来了雨季,这几天外面的雨就没有停过。
每日餐点都是顾岑派了专人送来房间。
第三天的晚上,顾岑注意到方明欢吃得不多,便又让人切了些水果送上来。
他没让人进来,在门口接过果盘,自己端着水果去敲方明欢的房门。
里面没有回应。
他抬手又敲了两下,“明欢?”
还是没有动静。
顾岑蹙了蹙眉,有些放心不下,道:“明欢,我现在要进来了。”
他按下门把手,把房门推开了一点,朝里面看了看。
方明欢睡的是主卧,房间很宽敞,里面摆着张宽大的床,再往里靠近落地窗的地方摆着张沙发和茶几,坐在那里可以俯瞰整个窗外的夜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