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导员“啧啧”了一声:“白瞎了你这张脸长那么好看,一整个厌世脸。”
殷屿轻嗤一声。
大车调头下山返程。
其他队员也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说着刚才有多惊险。
殷屿眼皮微跳,一个两个,吵得他头疼。
但是就像指导说的,救下一车大巴的人还是高兴的,即便是殷屿,在队员的叽喳闹腾下也放松下来,微微翘起嘴角。
“我听说这条山路被叫死亡公路,听说当年建山路的时候就塌方过,死了好几十,好多当地人都说晚上不宜开车走山路呢。”
车里的年轻队员卸下头盔随口说道,“那司机铁定不是本地人,不然大晚上的也不会走这条路。”
他话音刚落,就被指导员拍了一记脑袋:“还没下山呢,不许胡扯。”
“嘿嘿,指导儿,你不会信这个吧?子不语怪力乱……”小平头咧开嘴调侃。
话未说完,身下的消防车骤然失控急剎,整辆车猛地翻转腾空,在山路上重重滚了几圈。
殷屿被巨大的离心力甩出了车外,狠狠撞上地面。
喘息间,清晰的剧痛令他意识到自己胸下肋骨断插进了肺部,口腔里迅速地漫开血腥味,意味着腔静脉也很可能被刺破……
在急救人员赶到急救之前,他只剩下八分钟,或者更短。
殷屿在心里近乎冷漠地判断着自己的死亡。
他费力抬起脸看向不远处,消防车里传出断断续续的声响——
“燕京发生70……所有单位……发生70地震……紧急出动救援!”
难怪大巴会无缘无故的侧翻坠崖,难怪那片山体岩石会松动……一切都是大震前的预警,可他们没有一个人联想到。
他也没有。
他该意识到的。
殷屿不甘地死死抠着地面。
他挪动视线——
前一刻被救出的那对母子还在一旁着火的救护车上。
他的队员倒在离他不到半米的地方,满脸都是血,睁着一双无神的眼,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再也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指导员则半身被压在了车下,嘴里不断地呛咳喷出血来。
“救我……殷队……救救我……”小平头趴在地上,一只眼睛被钢筋径直穿透,但他就像是没有察觉到一样,朝着殷屿的方向颤抖地伸出手。
殷屿抽动了一下指尖,向那个小平头慢慢爬去,身体上的剧痛和呼吸困难让他眼前一阵阵发黑,明明他什么也做不了,但他却想着——
殷屿,如果你还活着,你就必须得做点什么,这是你欠下的,这是你活着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