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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隔了几天的功夫,他母亲看起来似乎就又消瘦了一些,凹陷下去的脸颊衬托得那双乌黑的眼睛更大,更无神,留着留置针的手背发黑而青筋暴起。
殷容听见殷屿的声音,立即转头看了过来,她连忙伸长了枯瘦的手,一把抓住了殷屿。
“我在。”殷屿抓住母亲的手应道。
殷容却是没有看他,而是看着地下,她不断地跺脚,嘴里飞快地低喃:“地底下有声音,好响好响一声……”
殷屿拍抚着殷容的后背安慰道:“是地震了,但都过去了,不会有事的。”
“不是的,不是的。屿屿,近了,又近了,有东西要上来了!”殷容激动地抓紧殷屿的手臂,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手指扣抠进了殷屿的伤口处,原本白色干净的绷带顿时渗出血来。
殷屿吃痛地微微瑟缩一下,但他生怕刺激惊吓到殷容,硬是吞下了那声闷哼,只是由着殷容抓紧自己:“没有东西会上来,那是大地震。”
“可它一直在动!”殷容发狠一样又用力地跺着地面。
“是余震,但没有第一次那么可怕了,对不对?”殷屿低声耐心地解释,唇色因为疼痛和连日转的疲惫而淡得几乎没有血色,但他仍旧一遍又一遍地压低声音安抚,“是余震,会好起来的,都会好起来的。”
殷容这才慢慢平稳下来,她抬起眼紧紧地盯着殷屿:“离山远一点,那里不安全,你爸说的,他总是对的,听见了吗,离山远一点……”
殷屿不明白殷容的意思,他爸说的?可他印象里,父亲只是一名高中老师,从没提过这些。
即便他有许多疑惑,他也不敢细问殷容,深怕问得越多,会加深母亲的惊恐,只好不断地应声答应着。
两人的独处时间并没有多久,哪怕是眼下的特殊情况,探视的时长仍旧有限,到了时间,门外便有人提醒殷屿了。
殷屿不得不深吸了口气,看向蜷缩在墙角落里的母亲,殷容对他的离开似乎没有丝毫的意识,只是紧紧环抱着自己,不自觉地前后摇晃着。
殷屿见状没有再开口说什么,只是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出去。
“谢谢。”殷屿看向门口的志愿者,微颔首道。
“不客气的殷队长。”志愿者应声。
殷屿闻言顿了顿:“……你认识我?”
“你的衣服上写着呢。”志愿者笑
起来,指了指殷屿的外套,旋即注意到殷屿又流血的胳膊绷带,“怎么流血了?!我来叫人给你包扎下!”
殷屿这才想起自己连制服都没换就直接找过来了,他摇摇头:“不用了,谢谢,我回去自己处理。”
“……那好吧。”志愿者应道,这里需要医护人员的人太多了,人手不足,他也很难立马逮到一个空闲的医护人员。
殷屿与他一同往外走。
两人刚刚走到体育馆的大门口,地面又是陡然一阵剧烈的震动。
就见头顶的钢筋结构晃动得仿佛要散架,殷屿见状脸色微变:“是余震!所有人立刻离开帐篷!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