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姨娘意会:“你需把丫鬟们带上,这寺院里人多杂乱,往年便常有些闲汉专打香客主意的,你要是行差踏错,太太老爷可不好轻放了你。你别把现成的由头送到人手里。”
刘姨娘一心要与佟姨娘谋取同盟,因此这话也说得极为诚恳。
佟姨娘也感谢她一份心意:“我知道了,刘姐姐。”
言罢她也不带连蓉,只带着双奇便出去了。
双奇见终于得了空,忙欢喜的恭喜佟姨娘:“姨娘,这真是天大的好事!”
佟姨娘闷闷的:“你觉着我对你如何?”
双奇道:“姨娘对奴婢大恩,奴婢定不敢忘。”
“那好,我对你也没别的求处,只求你别把这事说出去,今日你若看到什么,也需闭紧了嘴巴,往后我定会多让老爷来我院里,让你多些机会。再过些时日,我再去求了太太,给你个名份。”
双奇一怔,满心欢喜的答应了:“姨娘放心,奴婢一个字也不说!奴婢是姨娘的人,凡事都会向着姨娘的,奴婢一个字也不说!”
佟姨娘便领着双奇去寻王氏安置的客院,王氏向寺院要了两个院子,她跟姨娘们并不在一起。所幸就在隔壁,但还没走近,就看到刘妈妈正守在院子外边。心中一叹,想随便的听墙角,看来是痴人说梦了。
又看见王氏同梅氏正在院中散步,边走边说,心里便急得挠抓肝挠肺的想知道她们在说什么。
左右看看,王氏院子便与自己院子相邻,若是到自己院子里去贴着墙听,又怕被别的姨娘瞧见,反倒王氏院子另一边临着小道,自己去听,万一被路人发现,索性人家也不认识自己是谁,倒更光棍一些。
想着就走得远远的避开刘妈妈的视线,绕到院墙的另一边,左右瞅瞅没有人,便紧贴着墙去听。
双奇一边看着惊讶,但总算是捂紧了嘴巴没出声。
佟姨娘听得辛苦,但王氏同梅氏两人都是大家闺秀,说话秉承“话不高声”,轻声细语的。佟姨娘听着这声音都似有若无,更别说要听清楚半个字了,尝试了半晌,只好悻悻的直起腰来。
却看见双奇正脸色泛红,目瞪口呆的望着自己身后。佟姨娘心知不好,赶紧理了理鬓角,盯着脚下一朵花道:“这花儿可真美,我瞧着也不输牡丹芍药多少。”
说着神情自若的转身,却看见庄先生站在身后几步外。
庄先生目光落到她脚边,佟姨娘顺着看过去,看到方才自己情急之下用来比了牡丹芍药的那朵花,颜色倒是娇艳,嫩黄嫩黄的,只不过只有指甲盖大小。
佟姨娘尴尬的想抽自己一嘴巴,急起来满嘴胡说的毛病又犯了,连忙补救:“它现下还小,长大了就不一样。”
说完又想抽自己一嘴巴,又道:“婢妾难得出来一回,看什么都好。”
庄先生不置可否,狭长的凤眼微微一眯,似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向她颔首示意后,越过她走了。
佟姨娘看着他的青色袖角消失在墙角,忍不住瞪了双奇一眼,压低了声音道:“你傻了不成,也不知道和我说一声。”
双奇恋恋的收回目光,有些羞怯的道:“奴婢是一时失神了……啊,姨娘,您这脸上是什么?”
佟姨娘从双奇手中接过小靶镜,虽然铜面看不了太清楚,但她仍看到自己半边脸都是粉白的,她看了一眼墙,想是方才贴着墙给蹭的,掏出帕子去拭,猛的又忍不住往自己胸口擂了一拳——方才庄先生一切都看了个明白,自己却顶着这张脸在他面前胡说,他定在心里笑她跟猴子似的……
双奇被她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姨娘,你没事罢?”
佟姨娘愤慨:“有事你记得给我烧纸。”
双奇忍不住又退了一步。
佟姨娘只好收起狰狞的表情:“行了,走吧。”
两人绕到院子正面,就见里边走出来一行人。
当头是个高壮的汉子,皮肤黝黑,眼如铜铃,眼角到嘴角一道长长的疤痕,穿着一身褐色短打劲装,浑身一股凶煞之气。
他感应到佟姨娘打量他,一眼望过来,眼神跟刀子似的有如实质,扎得佟姨娘暗地里拧紧了帕子。
在这汉子背后,却是何老爷与王泰春,两人脸上俱带着笑,看似正在送这汉子出门。
何老爷看到佟姨娘,立刻变了脸色,张嘴欲训斥,又生生忍住了。
复又换了笑脸对那汉子道:“这次真要劳驾曹兄多多美言几句。”
这汉子瓮声瓮气的抱了一拳:“好说!留步!”
言罢利落的转身走了。
何老爷和王泰春两人脸上俱有一丝轻松。
佟姨娘怕何老爷同她计较,连忙笑得一脸谄媚:“给老爷,舅老爷请安。”
何老爷负着手:“你不好生歇着,四处闲逛什么?”
佟姨娘讪讪的:“婢妾就是看着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