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准面上就有些讪讪的,自去寻了角落里的桌椅坐下。
叶乐乐抬头看了他好几眼,心中奇怪。
最后忍不住,亲自提了壶去给他续茶:“计师傅今日怎生得闲在这坐着?不该去寻个场子斗鸡么?”
计准连忙坐直了:“老板娘说的什么话,我如今再不干这些没志气的事情,收了老板娘的银子,就得好好替您看着场子,直管放心,有我计准在,没人敢来寻事。”
叶乐乐得了这话,竟是不好反驳,只好纳闷的拎着壶走了回去。
这计准竟是说到做到,自此后每日都来老实的坐着,谁有点纠纷他也利索的上去调解,省了叶乐乐不少的心,慢慢的叶乐乐仔细打量他,发现他竟是换了个精神面貌,衣服也穿得齐整了,脸上也努力端出副正经样子来。她心里就慢慢的品出点味道来,只觉得好笑,这女人单身在外头,要让人不打主意还真不容易。只看着这计准暂时还走的是努力改良自身的道路,那末一时半会的就没有危险,该寻个法子温和的打消他的想头才是。
一时叶乐乐想得出神,那边小甲招呼新进门的客人坐下,谁知这客人非但不坐,反倒直接往柜台走去,直走到叶乐乐面前叶乐乐也没发觉。
只听这客人语含笑意:“竟是他乡遇故知。”
短短的一句话,就惊得叶乐乐差点没跳起来,张着嘴转脸看向了他。
“庄。。。。。。庄。。。。。。”
话没说完,庄莲鹤就挑了挑眉制止她:“叫我庄先生就好。”
叶乐乐这才仔细打量他一身,未着官服,一身蓝色素袍,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微服私访?
当下从善如流:“庄先生。”
角落的计准见叶乐乐反应过大,一边就急冲冲的走了过来,无端端的看着庄莲鹤的美人脸不顺眼:“老板娘,可是有人找麻烦?待我来收拾他!”
你能不能收拾他我不知道,他是一定能收拾你的!叶乐乐忙止住了他鸡蛋碰石头之举:“没有没有,只是见到故人太过吃惊!”
计准目光在二人身上流转了半日,才在叶乐乐劝说下退了回去。
叶乐乐一转过脸来,就见庄莲鹤在似笑非笑的打量她,似乎洞悉了一切,顿时就忍不住有些尴尬。没话找话道:“庄先生坐大堂,还是到里边雅间去?我这儿最好的,也只有云雾香妃茶。”因也给他做过几日的婢女,知道他是个挑剔享受的人,言下之意就是您不喜这茶就快走罢。
谁知庄莲鹤却十分自若:“就坐大堂罢,随意泡壶茶来。”话音一转又道:“老板娘也来同庄某叙叙旧。”
叶乐乐当然不情愿!庄莲鹤就道:“如若不然,还要庄某向旁人打听老板娘的近况,可就十分周折了。”
这是要胁吗?叶乐乐毫不怀疑他这坏胚子会打听的同时也不忘透露,她还要在此致富呢!
只好眼睁睁的看着他气定神闲的寻了张窗边的桌子坐下,气结一阵,还是亲去泡了壶茶送了过去。
庄莲鹤抬了抬下巴,示意对面的座位:“坐。”
等叶乐乐坐下,看到她极力压抑不悦的面孔,他心中的不郁都稍稍散开了些,笑道:“你如何在这处?不是该在渠州与宁熙景比翼双飞么?”
叶乐乐心中一痛,抬头看他,忍不住道:“还不是托你的福,把夏姑娘送到我们身边。”
庄莲鹤微微露出讶色,并不解释,只风目微眯就推出了大致情形:“该是宁熙景觉着愧疚要纳了她。那末你是妻,她是妾,如何就甘拜了下风?”
叶乐乐恨恨的的拍桌子:“我是天下第一妒妇!容不下半个妾!于是就和离了,庄先生满意否?”
她这一发作,计准见了又要过来,叶乐乐连忙摇手示意无事,却是再不好过于激动。
转过脸来见庄莲鹤面有异色的看着她。也自知这一番言论惊人。悻悻的哼了一声。
庄莲鹤也不说话,自斟了杯茶推到她面前。
这算是变相的安慰吧,叶乐乐更觉自己没趣,宁熙景在三妻四妾这一观念上与她不同步,没了夏氏也还有其她人,且他们俩之间另有些原因。却是不能将这责任全归咎于庄莲鹤。
于是两人一时无言。庄莲鹤却眯眼打量着她,心中寻思这叶氏当真坚韧,初一见她,就在不停的折腾,让她做妾她也跑,让她做妻她也跑,偏偏跑到什么地方也还能自己过活。在他所认识的女人当中,还真称得上是绝无仅有。
当下闲闲的以指尖轻击桌面,状似无意的道:“《列周传。莽公记》中记有一则趣事,有一方姓女子偶感风寒后,突然性情大变,言行举止皆不似常人,直说自己不是此间人氏。。。。。。
又有《章公手记》中写有李姓童子不慎撞到头部,醒来后即会制纸,又会印刷,后被人称作是妖孽附身,天师作法,将他火化。”
说着面带笑意的盯着叶乐乐双眼:“叶娘子,是不是此间人氏?”
叶乐乐原本随着他的讲述,心就一点一点抽紧,这是被他一问,竟猛然向后一仰,庄莲鹤伸手如电,扣住她的腕使她不至向后仰倒,一面淡淡笑道:“安心,庄某不是天师,无意捉鬼降妖。”
计准大步冲了过来:“呔!那来的登陡子!还不将手放开!”
叶乐乐连忙坐稳,将手腕从庄莲鹤手中抽出。对着计准道:“无妨无妨。”
计准却气势汹汹的不肯罢休。
庄莲鹤淡淡的抬眼,终是正视了他一次,计准被惊住,只觉这一眼十分威严,令他莫名的心慌,不由得无措的站定在桌前。
叶乐乐站起身来:“计师傅莫惊,确实无事,您还是回去坐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