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他后背正有什么在飞舞,就像……人的头发!
&esp;&esp;“啊!”孟湘猛地惨叫一声,却将他的心几乎吓得骤停。
&esp;&esp;“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她白着脸飞快地后退着。
&esp;&esp;文狗子则一动不动,不是他胆子大不怕,而是他的腿已经软了,根本迈不开步子了。
&esp;&esp;“什……什么……”
&esp;&esp;正在这时,他后背一凉,似有什么湿湿滑滑的东西摸上了他的脖子。
&esp;&esp;“啊——”文狗子惨叫一声,甚至破了音,他拔腿就要跑,却忘了自己把裤子褪到腿弯了,刚迈了一步,就被绊了一跤,整个人面朝下摔在了地上,他又发出了一声惨叫,好像是刚刚在她面前展露的物什撞在了什么上,疼的他泪都出来了,捂着那里就满地打滚,像是被宰杀的猪似的惨烈嚎叫着。
&esp;&esp;孟湘看着他指缝里渗出的血,虽然没有那物什却也隐隐觉得痛,终究是自己造的孽要自己受着……
&esp;&esp;她的眼神扫过了路边那棵柳树,柳丝儿随风舞动,就像是人的发丝似的。
&esp;&esp;远处依稀传来轱辘碾压在泥土上的声响,还有“啪”的一声,车夫甩鞭子的声响。
&esp;&esp;土路延伸的远处一辆骡车摇摇晃晃地驶了过来,那骡车上用蓝布搭了个棚子,干干净净的,与村子里平常拉粮食的平板骡车一比就知道在村子里拥有这样一辆骡车意味着什么,恰好在孟九娘的记忆里,整个桃源村就只有一个人敢这样招摇过市,这个人也同样人人喊打。
&esp;&esp;蓝布车棚的骡车停在了孟湘的身边,赶车的是个半大的男孩子,他眼睛木木的盯着前方,简直不像个活物。
&esp;&esp;“这不是九娘嘛,是也要去县里?快点上来我捎你一程。”一张慈眉善目的白脸从蓝布帘子后探了出来,颇为热切地招呼着孟湘。
&esp;&esp;她脸上淡淡的,“原来是陆大娘,你莫不是也要去县里?我也就不打扰大娘你做生意了。”
&esp;&esp;这陆婆子做的可不是平常的生意,而是整个村子都有名的惯来做皮肉生意,常将卖身的小姑娘们代入那私~娼窠子的地狱里的牙婆。
&esp;&esp;她坐的这辆骡车也不知道拉了多少好人家的姑娘到那火坑里,孟湘见着这辆马车自然是以为她又要拉着什么人卖去了。
&esp;&esp;“哪里有什么生意啊,近来没祸没灾的我这生意也快黄了。”她笑眯眯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个恶人,可听听她的话,她可就望着老天给这桃源村降下什么旱涝灾祸、蝗虫过境,好让那些有好女儿的人家吃不上饭,将那些姑娘都卖于她。
&esp;&esp;“九娘快上来,这荒郊野地的,若是遇上了歹人可怎么办啊,毕竟——”她意味深长地在孟湘的脸上溜了一圈,又顺着她的窄肩细腰滑了下去,就像是在评价一件货物的成色,“九娘你可是个绝色尤物啊!”说着,她便瞧了一眼远处不断呻~吟的文狗子,却只当看不见,踩着麻溜跪在地上的那个少年的脊背走了下来,亲亲热热地拉着孟湘的手。
&esp;&esp;“九娘你就随我上去吧,我又不能把你给吃掉了,你还在顾念什么呢?”
&esp;&esp;孟湘也着急赶路找郎中,便半推半就地随她上了车,只是她实在不忍去踩这么一个半大的孩子,便自己跳上了车,裙摆一荡,露出了圆润的脚踝和一双脚,陆婆子又活像个色鬼似的狠狠看了几眼。
&esp;&esp;骡车重新被赶了起来,陆婆子则紧挨着她,一张嘴嘚啵嘚啵不停地说着,说来说去无非是说自己的日子过得多么富裕,别人多么羡慕,似乎为了引起孟湘的共鸣,陆婆子又说自己也曾是个寡妇,如今却活得比那些有汉子的还要好,可越说这话就越不对了……
&esp;&esp;“九娘,你既然也是个寡妇,想必也知道咱们的心里苦,每每深夜,身边又无人,就是那炕也觉得凉透了。”陆婆子摸着她的手,摸来摸去怎么也摸不够,“就像这田地总要有牛来耕种,女人啊也少不了男人,这阴阳和合说的从来不错,想我家那冤家刚去的时候,我也像你一般正是年华正好的时候,这十里八村的汉子哪个不爱慕我的好颜色。”
&esp;&esp;孟湘撩了撩眼皮,看了一眼陆婆子脑袋上顶着的那个格外厚实油亮的发髻,上面插了一根银簪,又密密实实地插了不少绢花,活像要把自己的头发弄成百宝箱,她又仔细看了两眼,这才发现这些油亮的头发并非是陆婆子自己的,也不知她从哪里弄来的假发,在绾发髻的时候塞了进去。
&esp;&esp;似乎觉察到了她的视线,陆婆子有意无意地扶了一下头顶上的银簪子,胳膊上的银镯子金链子玉珠子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她还故意拿这些饰物在孟湘的眼皮子底下晃了晃。
&esp;&esp;买药
&esp;&esp;孟湘心里透亮的,自是知道这个陆婆子如此施为是为了什么,这些金银玉器若是拿给村里的小娘子看,说不好会动心,可是,且不论孟湘在现代的时候见着这些东西不知凡几,比那些更珍贵的也不是没见过,单说这孟九娘她原本的家世,也不是见了这些黄的白的就会直了眼的。
&esp;&esp;她扭过头,呆呆地看着窗外,陆婆子明里暗里地暗示,手都快举酸了,却见这孟九娘仍像是块臭石头一样冥顽不灵,心里便有些恼,眼瞅的能攥进手里的钱飞走了,她便急吼吼道:“九娘,你也该为自己考虑考虑,你就想这么一辈子了?”
&esp;&esp;“刚刚那文狗子对你干了什么我也就不问了,可你屋里但凡有个顶梁柱的,你看那个泼皮敢这样动你!”她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孟湘却暗里皱起了眉。
&esp;&esp;明明她都看到了吃亏的是文狗子,而不是她,可这陆婆子说的话的意思明显是说她吃了亏,这要是宣扬出去,她倒是不在意名声什么的,可她那两个儿子还怎么在村子里抬起头做人?
&esp;&esp;“大娘——”孟湘嘴角翘起,弯起一道弧度,眼神却锋利如刃,“我可没有吃亏,你这样说可是颇让人误会啊。”
&esp;&esp;陆婆子一愣,立刻不满道:“九娘你可太多心了,我只是说说而已,啧啧,瞧你那百转千回的心思……”
&esp;&esp;孟湘点点头,轻声道:“最好是这样,大娘你最近恐有劫数,还是小心些为妙。”
&esp;&esp;陆婆子倒吸了一口冷气,也不知是被她说的吓到了,还是恼了她,便不再搭理孟湘了,孟湘则颇为高兴她还给自己安宁。
&esp;&esp;骡车骨碌骨碌地碾过地面,在城门口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