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老人就像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虽然微弱了,但是奋力一跳时,还是有不容忽视的威严。
长昌公主也有段时日没见元令霜了,一见到她就拉住她的手,笑呵呵说:“看看,又长高了!瞧着眼睛,一看就是我们元家人,又漂亮,又神气!”
齐王妃坐到她身边:“母亲一见到元家人,比见到李家人还开心。”
她是长昌公主的独女,即便四十多岁,靠在母亲身边也带着一股娇气。
长昌公主笑着搂住元令霜:“当然了,元家的小公主可不比你们这些李家姑娘娇贵难得?我看看都觉得稀罕,就像看到自己年轻时候一样。”
周围人也是一阵吹捧,说公主年轻时候如何美貌,李家如何欢喜能尚公主。等一阵寒暄完了,齐王妃屏退众人,低声把元令霜的困境向长昌公主诉说:“……圣上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打算把二公主送去吐蕃。皇帝嫡亲女儿嫁给吐蕃,这可是大盛朝闻所未闻之事。”
长昌公主一听,也不禁皱眉。但她到底不像齐王妃那样,不肯说皇帝一句不是。
她只说:“这皇恩太过浩荡,吐蕃人若有点自知之明,就不该受。”
元令霜这才开口,说:“我不是不愿意为国出力,担当重任。只是我三岁没了母亲,之后又不知为何惹了父皇不快,让我在宫外居住。所幸得了母妃疼爱,才过了几年安生日子,一心只想着怎么孝敬父王母妃。没想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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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容易叫我回宫,却是把我打发到更远的番邦,再不能膝下承欢尽孝,一想到父母缘分这么浅薄,就……”
她说到这里眼泪滚滚而落。长昌公主也忍不住哭起来,哽咽道:“好姑娘,哪能让你去那样的地方。还这么小,这么娇嫩,去不得,去不得。”
齐王妃听到她这话才放心了些。长昌公主擦了眼泪,沉吟片刻,对元令霜道:“我知道你心里有埋怨,觉得你父皇心狠。但是你父皇如今这样,也是有些缘故的。”
她娓娓道来:“大盛到你父亲是第四代。前面高祖皇帝,太宗皇帝,都传位顺利,不曾有储位之争。到你皇祖父时候,太子犯事,死于狱中,后来你的几个叔叔伯伯明争暗斗,最终都落败了,只剩下你的父亲和你的六叔楚王。”
“先帝在你父亲和楚王之间犹豫过一阵子,最终还是立了你父亲为新太子。”
“你父皇即位时就只有大公主一个女儿,所以迫切想要一个皇子。谁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始终难如愿。所以你不要怨他,他只是着急,便受了人蒙蔽。”
“他若有个皇子,便不必担忧身后事。可没有皇子,将来朝中只怕又要起风波,难道要把先帝晚年时候的厮杀再演一次么?”
长昌公主絮絮说着皇帝如何无奈。元令霜只是静静听着,垂着眼睛,并不做声。她明白长昌公主对她父皇的辩解,但是她也清楚,自己心中燃烧的那团火是不可能熄灭的。
但此刻她还有求于长昌公主,所以不能出口辩驳。
长昌公主最后问她:“小霜儿,你听明白了吗?”
元令霜柔声回到:“是,我明白了。”
长昌公主拍拍她的手:“如此便好,你不必担心。这些年我从来没求过皇帝什么事,这次豁出一张老脸,怎么也要把这事按住。”
她叫元令霜放心,只管安心回宫中。
之后几日,元令霜一切都准备齐全。她在洛州的购置的田庄暂由齐王妃管着,其他财物藏书都一并带走。至于带进宫的伴读宫女不多,加上安娘一共二十八个。
当年她从宫内带出来的宫女如今只剩下椿叶椿芽还在身边,其他的有的年龄大了嫁人了,有的放回家去了。只要想走,她都不强留,而凡是留在她身边的都是无处可去又忠心耿耿的,所以她才放心带回宫中。
这次回宫,齐王也搞得声势浩大,他把元学义也一起带上了,只盼能在京中办成大事,元学义表现好些,给皇帝留个好印象。
临行那天清晨,全府上下都出来相送。齐王妃不打算一起回京,她只让元令霜带去一卷经书和一封信给皇帝,都是她亲手所写。
元令霜也给王府的三个姐妹蕙娘她们赠了礼物,留做念想。每人都是一只螺钿盒子。
“打开瞧瞧喜欢吗?”元令霜催促道。
萱娘和芸娘打开一看,盒子里装着一颗硕大的珍珠,色泽柔和莹润,一看就是宝物。蕙娘盒子里也是一颗珠子,只是那珠子下面还压着一支银簪子,正是那天夜里元令霜抵在她眼下的那支。
蕙娘脸色瞬间苍白,她知道这是元令霜无声的威胁。
萱娘她们瞧见,却不明所以,若说公主偏心,只给蕙娘多了一支不怎么名贵的簪子。
“怎么蕙姐姐还多了一支簪子?”
元令霜笑得很甜:“这是我与蕙姐姐之间的秘密,她心里明白我的心意。”说完便登上香车,在仪仗呼喝声中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