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站着别动!”负责警戒的骑兵,在青石板路上,勒马,厉声呵斥。
“弓箭手预备。”旁边另一名土舍护卫立刻下令。
是刘健。
刘健闪身出现在村道上,如同刚从村里闻声走过来的路人。
徐世德也只得硬着头皮跟了上来。
“把总大人,别来无恙啊。”刘健驻足朗声道。
“刘二爷。驾!驾!”符把总催马过来。
把总身后举着火把的亲兵也赶紧拍马追上。
“刘二爷,恕未将甲胄在身,不便施礼。”符把总抱了抱拳。
“把总大人说哪儿的话,草民得给大人行礼才是。”刘健说着,两脚并拢,两手下垂于腿两侧,弯屈上身,恭敬地向马上端坐的符把总行起鞠躬礼来。
“这如何使得。”符把总忙挂好马鞭,左腿曲膝,抬高,越过马鬃,跳下马鞍。
把总来到刘健面前,两手抱拳高拱,身体略弯,还了刘健一个作揖礼。
符把总身后的亲兵们,连忙翻身下马,齐齐向刘健作揖。
直到这时,徐世德才反应过来,有样学样地向符把总行礼。
“二爷,新来的?”符把总看了一眼蓬头垢面的徐世德。
“进府一个月了,啥也不懂。让您见笑了。”刘健笑着手指拨了下耳朵,“他耳朵有毛病,头脑不太灵光。”
“你哪儿的人?”符把总向徐世德大声询问,感觉此人打扮太不一样。
徐世德不敢回答。他是太平军,但却是“捻匪匪窝”颍州府治雉河集的人。一张嘴就会露出匪音,只得“嘿嘿”傻笑。
“把总大人问你话呢!”符把总身后的亲兵抽了抽背后的马刀,吓唬徐世德。
“嘿嘿,嘿嘿。”徐世德继续装傻。虽然见到这些清狗,他就恨得牙根直疼,但他明白,自已的冲动会害死很多人。包括他仅存的捻兄捻弟,还有那两个梁王托付的婴娃,以及还算不错的二爷刘键及他的家主。
“退下。”符把总转头呵斥了亲随一句,然后笑着对刘健说,“大头兵不知礼数,二爷,见谅啊。”
“刘世,还不磕头谢罪。”刘健回头大声说给徐世德听。
徐世德无奈,傻笑着屈膝跪地,心里一边骂着符把总的祖宗,一边给符把总磕了个响头。
符把总见刘府都给这个人赐名了,只道刘府新买的奴仆,许是匪军逃兵之类,便不再追问,恭恭敬敬地笑问刘健,“二爷,刘老太爷身体可还好吧?”
“托把总大人的福,老太爷事事顺心、身体吉祥。”刘健拱手称谢。
“报!”一名随韩三仨兄弟北边搜查捻匪的亲兵跑了过来,在符把总耳边低低地说,“把总大人,没找到人。韩三说一定躲在那户人家里。吕百长问进去搜么?”
符把总为难地看了看刘健,闭目思考起来。
这大刘庄可不是普通的村子。
整个天津府,奉旨把村中路径修得如紫禁城宫道一般开阔平整的,也只有大刘庄。
直隶省所有宅院,由道光帝亲笔御书匾额的,唯有大刘庄刘府。
满大清地界,五进的深宅大院,皇城根以外,能有几座?大刘庄刘府就是其中一座。
古今中外,一门出三公的有几家?刘府刘家就占了一家。
这便是符把总身为大清堂堂正七品武官,见到刘府的下人,也要低矮几分的原由。
亲兵的耳语,刘健在一旁听得一清二楚,却装做一无所知,走过来问,“把总大人,发生何事?”
“二爷,是这样的。”符把总已想好说辞,指了指北面不远处一户人家门前的几个人说,“盐山乡勇韩三说朝廷钦犯张皮绠就藏身在那户人家。”
“把总大人,这个十几岁钦犯张皮绠的事,在您来之前,我听韩三大人说起过。既然韩大人说人在里面,那就进去搜一搜。”刘健看了看左右几户人家,心下有了计较,笑着打着包票,“不过,大刘庄怕是没有敢收留捻匪之人。”
“没有最好。”符把总笑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