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山县衙始建年代不详,明朝曾大肆翻新过几次,现在的衙门形制大体沿袭前朝,只有局部略微做了改观。
比如进大门到衙署堂前的甬道中,明朝时,在十字甬道正中间,有一戒石亭,亭内立着一块黑色的戒石铭,上书明人临摹宋人黄庭坚手书的《戒石铭》:“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入清后,满人嫌路中立石碍事,不便策马入堂,遂改为木制牌坊,架在甬道之上,人称“戒石坊”。
眼前的牌坊正面中间的拱洞上刻“公生明廉生威”六个烫金大字;两旁立柱刻有一副对联,上联:“观古知今思进退”,下联:“读书养志识春秋”。
有头脸的众人聚到十字甬道中心戒石坊下,余下皂隶丁卒,远远的候聚在后。
众官史先向胡县丞、刘主簿等问安,当然,有熟知刘健是大刘庄刘府二爷的,也会上前向刘健问安。接着他们中关系熟捻的再互相勉励、问候一番,并相约得传梆时去后院探望胡知县。然后各自往北、往东、往西散去。
甬道通北是硬山、高脊、小瓦顶的衙署大堂,墨黑牌匾上书“牧民堂”三个烫金大字。内立四柱,设有正门和后门,两侧通耳房。正门两侧无面墙,由四立柱撑檐。四柱上刻一副对联,东边两柱合为上联,讲述以百姓为天,要爱民如身:“吃百姓之饭,穿百姓之衣”,“莫道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下联在西边两柱,“得一官不荣,失一官不辱”,“勿说一官无用,地方全靠一官”。下联勉励官吏应以勤政为己任,为一方造福。
牧民堂是掌管全县政令的胡知县办案重地,之后是二堂,是胡知县处理一般民事案件之地,也是胡知县大堂审案时退思休息之所;二堂其后是迎宾堂,用来接待重要的佳宾贵客,例如前日阎寿一行人;迎宾堂后是三省堂,名字意取曾子的“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作为盐山县的父母官,胡知县要每日在三省堂中三省,找到自己的错误,从而公平公正的审理案件。同时,这三省堂也是胡知县与属下办公议事的地方,处理一些涉及私密,以及不谊公开审理的案件;三堂与周围的厢房庭院相连,这便是胡知县和子女妻妾等眷属的居住之地。
正东六间房是掌土地户口、赋税纳粮等的户房,掌祀神祭孔、庆典仪仗、科考学塾等的礼房和掌工程营造、屯田水利等的工房,三房办公场所。
正西六间房是掌官吏升迁调补、选官外荐等的吏房,掌征集兵马、训练丁卒、输送兵源、驿站城防、剿匪御敌等的兵房以及掌刑法狱讼、班房囹圄等的刑房,三房处理公务之地。
此时,各房的经承带着管年以及各房杂役各自寻各自的房而去。戒石坊下只余刘健、胡县丞、刘主簿以及接任刘凯夕的艾典史等四位,需在大堂站班行刑的皂班众衙役则远远候立等待。
“县丞大人,太爷欠安,盐山百性深感忧心。”刘健掏出一叠银票,捏成一卷,手搭手递给胡峙峥,“这是刘府老爷与太爷的一点儿薄意,愿太爷早日康复。”
“哎,二爷。”胡县丞笑呵呵地收了钱,“我代太爷谢谢刘老爷啦。”
“县丞大人、主簿大人、二爷,小的告退。”典史眼见捞不到油水,只得向众人告辞,去了他办公的典史廨。
典史跟县丞、主簿一样,属于辅佐协助知县处理政务的“佐贰”,都是知县的正式辅佐官。只是没品不入流,在此时当然也没有什么好处可得。
“二爷,走,咱先去我廨里等着,让凯夕去办一下户籍。”打发走典史,胡县丞说起正事来。
“二爷,岁数填写多大合适?”刘凯夕忙问。
“主簿大人,男十七、女十六即可。”刘健答后,对胡峙峥说,“县丞大人,我先跟主簿大人办完户籍,再去您那里吧。”
“也好,您先去。”胡县丞正忙着指派站班皂隶们。
主簿主管户籍、缉捕和文书处理等,户籍办理就在主簿廨。
刘主簿依刘健的意思,书写了一男一女两张远离大刘庄的吕家寨户籍证明文书,男女关系为夫妻,姓氏皆由刘主簿编写,并盖上盐山县署主簿、户房主管经承的印信。
“二爷,让您破费了。”刘凯夕揣起刘健送的几张银票,送刘健出廨门,“二爷,往后有什么事,您直管说。”
“主簿大人,留步留步。”刘健告辞,去往县丞廨。
刘健途经典史廨,进入寒暄两句,送上一纸银票,还回典史大人不停地道谢,并把刘健送到县丞廨门前。
“典史大人,回见回见。”刘健拱手答谢。
“二爷,您老慢行。”典史依依难舍。
在主管盐山全县的文书档案、仓库、粮马、征税的县丞廨里,刘健送上孝敬胡县丞的一沓银票,胡县丞给刘健办了两张民籍证明文书;接着为民、户籍盖上县衙的大印;最后又登入盐山县正民档案中……
至此,林大翠和张皮绠才算真正的改头换面,重新做成大清的正民。
“大人,我代刘老爷谢谢您了。”刘健躬身拱手道谢。
“使不得、那可使不得。”胡县丞忙拦住刘健,“刘老爷身子还硬朗吧?”
“大人,老爷很好。”刘健笑答,又寒暄了几句,才告了辞,被众人送出了衙门。
出了城关镇,刘健没有顺来时的小路返回,而是走大道去了杏花香院。
杏花香院在盐山县城以南三十里外的南山脚下,是刘庭方几个别院中最小的一个避暑山庄,住着刘庭方一个姓段的小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