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动作很小,看起来像是单纯地发颤,声音也很轻,只被近旁的几个官家女眷听到了。
女眷们脸上现出担忧的色彩,她们拉了拉谢夫人的衣袖,想要私下问个清楚,岂料下一刻谢夫人便失态地大叫出声:
“不,不——不许说!”
她向六皇子冲过去,挥舞着胳膊像是要撕烂后者的嘴,而拉住他衣袖的妇人被带着向前一歪,趔趄着摔倒在地。
其余女眷慌忙去扶,一个个都没站稳,东倒西歪地摔成一片。
因着她们的拖碍,谢夫人没能靠近六皇子,便也踉跄着扑倒了。
“嘶,跪我作甚?”六皇子好笑地后退一步。
侍卫凌然倏地跃至六皇子身前,收起他惯常的嬉皮笑脸,一脸严肃地挡在了六皇子和谢夫人之间。
“这是、这闹得又是哪一出?”
“瞧谢夫人这激动的样子,莫非那毒……”
“没想到啊,谢瑶的死竟还藏着隐情。若六皇子所言是真,谢瑶对太子下毒,死了也是罪有应得。”
“都说太子妃刻薄善妒,害死了谢良娣。这下看来,反倒是太子妃委曲求全,自己担一份恶名,以全谢家的体面。”
“你们别吵……没看到谢夫人在堵六殿下的嘴吗?还有什么秘密是我们不知道的?她还有什么要瞒的?都别吵、都别吵,让六殿下把话说完!”
如石砾落水,平静了没多久的宴厅里再度泛起水波荡漾。
满意地看着满室哗然和狼狈的谢夫人,六皇子雀跃得连呼吸都急促起来,他虚弱地咳嗽,然后随手擦去咳出的血,兴高采烈地一拍掌:
“啊,对了!我想起来了!”
大臣们止住议论,忙不迭看过去。
顾银韵却看着六皇子殷红的唇瓣频频皱眉,拽了拽他的衣摆,想劝他见好就收。
“没事,小皇嫂。”六皇子飞快地同她耳语,顺势握住了她的手,“我的生命也就剩下这点乐趣了,在死之前,你就让我多痛快几次。”
顾银韵纠结地咬住唇,最终还是没有说话,也没有把手从六皇子掌中抽回。
六皇子不由更握紧了些。
他看回谢夫人,笑得嘲弄:“我记得那味毒里,还混着催情散一类的东西。”
催情散,烟花柳巷中才有的下流东西,谢瑶不但私藏,还妄图以此勾诱太子殿下。
群臣震惊,女眷们也露出鄙夷的神情。
名誉扫地,一想到谢瑶死后还要遭到旁人的非议,谢夫人脸色苍白、颓然失语,憔悴的模样竟比六皇子更像一个病人。
无人在意的角落,季寰面色铁青。
他感到自己待在这里实在是多余……
太多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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