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银韵迷迷糊糊从昏睡中醒来时,鼻尖嗅到的是棉褥的清香,而不再是城隍庙里呛人的灰尘。
她意识到自己被挪了个地方,往边上看去,隐约能看见个丫鬟打扮的人守在那里。
啊……她明白了。
她这是回到翊府了,旁边守着的人,应该就是婉秋。
顾银韵默默转回头,哀莫大于心死。
前功尽弃,尽付东流。
从翊府出逃,到她昏迷倒地,再到带回翊府来,前后估计还没超出一日的时间。
她是笼中鸟、狱中囚,再也逃不掉了。
顾银韵悲从中来,委屈地哭。
想来药物的作用确实击溃了她,即使身体不再疼痛,精神上却脆弱得不堪一击。
以往,她向来坚强。
像这样只知道抽抽噎噎地哭个不停,那是从来没有过的。
“婉秋。”顾银韵含混不清地念道,“你若是还念有几分主仆情分在,就把我给杀了吧。”
“或者,取一把匕首塞进我的手里。我自行了断了去,你对顾钰那边,也好交待。”
“婉秋,别觉得我在和你商量。”
她忽然又发了狠,咬牙切齿地威胁道:“你若不听我的,我就把晟夏咬出来。说是他放跑我的,让顾钰治他的罪。”
“婉秋,我说到做……”
淡青的床帘被拉开,探进来一张陌生而熟悉的脸——这人是听差的丫鬟不错,却不是婉秋。
“娘娘,您还好吗?身体可还有不适?”
听她唤自己“娘娘”,顾银韵愣了愣。
余光瞥见自己身上的红色嫁衣,她忽然反应过来,这里是三皇子府,而不是翊府。
三皇子一步到位,直接把她抓回去了。
“我要见你们殿下。”顾银韵道。
她挣扎着坐起身子,疼痛的余韵仍藏匿于酸软的肌肉中,让她使不出太大力气。
听见这话,丫鬟也愣住了。
半晌后,她才解释道:“娘娘,您糊涂了,这里可不是京城。”
“您看着我,您当真认不出奴婢了吗?”
顾银韵皱起眉,想说她没空玩这种“猜猜我是谁”的无聊游戏,可当她的目光在丫鬟脸上多停留了几秒……
好像,是有那么点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