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笙无奈地捏了把他的脸,「你不就只是回家一趟,有什么好躲的?」
「啊……喔,好像也对喔。」唐迎乐吶吶地双手摆在腿上,半晌后才反应过来。不是啊,他不就是想躲钟家人才搞得跟做贼似地吗?
可惜他还来不及挣扎,一个妇女就急切地推门而入,并在看见「钟正」的一瞬间就眼眶一红,兀自站在原地无声注视,彷彿遍寻不着的人终于站在眼前,让她既想碰触,又怕只是一场梦。
这有如定格般的画面,让唐迎乐更加紧张了。
早在收到钟母简讯的那天起,他就设想过各种母子相见的场景,有牛头不对马嘴的鸡飞狗跳,也有尬不出正确台词的尷尬冷场,更有人设操作失败被当精神分裂的疗养院play走向,就是从没想过会有这种含泪对望的即兴演出。
救命,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疯狂地在颅内翻页,试图在原文里找到一点关于钟母的线索——想当然尔,在黄暴文里找亲情伦理戏,除了骨科、父子、叔姪等角色扮演的乱伦普类外,也只剩下鬼畜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霸总妈妈当面甩支票要他离开儿子的梗。
啊,甩他一脸支票实现他躺赢乐的人生这个好香,最好支票还能多几个零……等等,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而且他也不知道要怎么离开钟正的身体啊!
他无措地看向莫笙,万分渴望对方能这一秒突破境界,以一招飞天遁地之术带他离开这个社死之地。
或许是他脸上的渴求太鲜明,莫笙先是压了压嘴角,像在确认什么般朝他头上瞥了眼,就轻轻拍抚他的背,然后拉着他起身朝前方示意。
也不知是不是受到鼓舞的关係,唐迎乐忽然就冷静了下来。他深吸口气看回前方,对上钟母与钟正相似的泛红眼眸,心头就不由一软,「妈。」
这一声软软的呼唤像打破禁錮的咒语,钟母一下就回过神,放下满手的菜扑过来抱住儿子,高兴中又略带激动地说:「妈终于等到你了。」
这话听起来有些古怪,但唐迎乐来不及细思,就被兇猛的浪潮侵袭,整个心魂都被捲进名为钟正的漩涡中。他下意识随着本能回抱钟母,眼眶一片溼红。
钟母的身形娇小瘦弱,以唐迎乐的体格,可以轻易地对方包进怀里,但不知为何,他却有种自己才是被从头到脚包住的那一个,这种全然的拥抱是孤身飘零的人不曾体会的温暖,让他一时间有些心思晃盪。
如此过了好半天,钟母总算平静下来,才发现还有其他人,便放开唐迎乐擦乾眼泪,热情地招呼:「抱歉,招待不週,你是小正的朋友吧。」
莫笙点头,送上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罐子,「阿姨好,我叫莫笙,这是我家里自己种的茶叶,给您和叔叔品嚐。」
「唉呀,来玩怎么还带东西?太客气了。」钟母埋怨地瞪了眼唐迎乐,彷彿先前的思子之切只是一个温柔的假象,「你这孩子真是的,带朋友回家也不说一声,我好多买些菜啊,你看看,外面这么热,你怎么连水都没给人家倒?小莫啊,冰箱有阿姨昨天煮的酸梅汤,给你倒一杯啊。」
「谢谢阿姨。」莫笙扬着温和有礼的笑容,加上俊美的外表,完全就是传说中班上的模范生、别人家的孩子,而且嘴巴还很甜,「您买菜辛苦了,我帮您提进去。」
钟母笑得越发慈爱,完美詮释了「这个才是亲生的」的精神,「不用不用,你坐着,让钟正陪你,阿姨很快就好,家里有些饼乾水果,想吃什么就拿,当自己家啊。」
「……」
唐迎乐无语地抬起头,瞪着莫笙的头顶上方。
莫笙见状,差点没能维持住嘴角的弧度,直到钟母拎着菜进厨房后,才一脸纳闷地问:「怎么了?」
唐迎乐将目光从进度条收回来,面无表情地回答:「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你挺会哄长辈的,礼物是什么时候准备的?包得还挺漂亮的。」
「昨晚回顶楼后。」莫笙笑道:「总要有个planb以防万一。」
唐迎乐的眼神更加深幽了。他想起对方曾假扮道士哄得王家人言听计从,如今又三两下就哄得钟母笑靨如花,不禁是又一次发自内心地叹息。
未经满腹心机黑,哪得进度条粗又长?
这果然是一言不合就走入鬼畜小黄文的男子啊!
趁着钟母还在开冰箱,两人赶紧讨论接下来的计画,毕竟他们总不能当着人家的面拆供桌,为今之计,就只能来一个拖字诀。
钟母送来酸梅汤就回厨房去,表示要煮一桌好菜,让莫笙留下一起吃饭,唐迎乐便灌下一大口酸梅汤,抹了抹嘴,抱着壮士断腕的决心跟进去。
「怎么进来了?」钟母听到声响,回头看了一眼,就继续手上的工作,「小莫呢?」
「他刚好有电话,是工作上的事,要讲一阵子。」唐迎乐走到流理台前,看着满满的食材说出酝酿已久的台词,「妈,我来帮你。」
钟母正准备洗菜的身影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