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大的双眼,微吸的小嘴,还有不断发抖的身躯……这些举动令陆震之很不舒服。既然坐了他的马车,身上又裹着他的裘衣斗篷,就不可以再惧怕!他不允许她这样害怕!他不允许披着他陆震之斗篷的姑娘害怕!陆震之拨开帘子,声音冷冽道:“到哪了!为何如此喧闹?!”
潇浦靠近回禀道:“回九爷,到惠王府邸后院了。再穿过前面巷子口就到您府上了。”
“嗯。”
他放下车帘,见傅桐儿的情绪已经不似刚才那般恐惧。陆震之闭了眼睛,慢慢说道:“你且在本王府内歇一晚,恢复体力,有任何事明日再做打算。”
“谢谢叔。”
傅桐儿点头道。傅桐儿抬起眸子,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满是感激,被微眯双眸的陆震之看在眼里。他的目光再次停在傅桐儿的小脸上:真像是哪里见过…陆震之淡淡看了一眼,心想居然不称呼他一声“爷”,难不成家里显贵到不知他何人?还是地位高于他?在大燕,即便是皇帝,也须听他七分。事实上,也的确如此!甚至——“只手遮天”!算了,爱怎么叫就叫吧,跟一个小丫头计较什么。想到这里,陆震之微微颔首,又闭眸养息不再言语。傅桐儿的身体渐渐暖和起来。心想,明天定要进宫!要向皇帝提出与惠王和离的事!而后,再带着嫁妆,备辆马车,不出三天,最多五天,就能回去爹爹娘亲身边,重新做回一个骄傲的千金大小姐。再也不要为了一个人渣,害了自己的性命。想着,想着,傅桐儿不觉捏紧了拳头头。全然忘记双脚已经冻得失去了知觉……陆震之微眯着双眼看着傅桐儿一副誓要报仇雪恨的样子,心里淡笑,小小的人儿,裹在他的大斗篷里,还能显出这副俏皮的硬骨之气,呵,真是有趣。她莫不是与皇侄惠王有什么深仇大恨…想着,便忍不住开口,语气淡淡:“所想之事与惠王有关?”
傅桐儿抬起头,正遇上陆震之俾睨众生的双眸,随即立马低下头,小声回了个“是。”
“他为何这样待你?”
傅桐儿再次抬起头,对上陆震之那双深邃的眸子,低下头,双手在他的斗篷下绞个不停,嘴里“我……我……我……”陆震之看她窘迫的样子,沉声道:“可以不说。”
这时,马车已经停了下来。门前大雪纷飞……醇亲王府潇副将御马禀告:“九爷!到了!”
这时,傅桐儿听见外面老嬷嬷在喊:“九爷回了!九爷回了!春儿,夏儿,快去把宵夜备了,别忘了九爷要的参汤,热水都备了吗,小寻子?”
一个稚嫩的男孩子答到:“备好了,苏嬷嬷!”
“快快把脚凳给放好。”
“九爷,可以了。”
潇浦副将在车帘外禀告,随后下马,命人拉起马车前帘。陆震之微微起身,高大健硕的身躯把这辆马车里的空间凸显得尤为逼仄。他再次伸出手:“来!腿还能走吗?是否需要本王抱你?”
陆震之心里是希望傅桐儿答应的,就是奇怪,本来,这么多年行军打仗,对女人没有多大兴趣,即便是军中歌姬,也不过是看看,对于眼前的傅桐儿,却想一将她抱起,而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入他自己府内……傅桐儿忙说:“不用了,我可以走。”
寒风凛冽下,傅桐儿柔软的发丝微微荡漾。小模样虽然狼狈,却仍然遮不住她的乖巧。“伊人窈窕”陆震之心里觉得这四个字用在她身上正是恰到好处。傅桐儿的目光再次落到这只刚才给过她力量的手掌上。眉眼低垂,根根分明的睫毛下,落了银白的雪。最终,傅桐儿还是选择把自己的手再次交给这位爷。触碰的瞬间,冷白纤细的手迅速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紧紧握住,牵着并稳当踏上垫脚凳,来到地面。待她站稳后,陆震之若无其事地松开她。“确定能自己走?本王抱你进去?”
陆震之再次问道,他的私心里全是一个成熟男子对一个女子的心思。“可以的,我可以。”
傅桐儿为了证明自己膝盖只是流血并不影响走路,甚至蹦了两下。“……”陆震之微拧眉头,立马按住她的肩膀,看着前方的石狮子,有些无奈道:“本王信你。”
这时苏嬷嬷快步走过来——“爷,您怎么没披裘衣?快快拿件裘衣来……”苏嬷嬷边说边打量主子爷身后的傅桐儿……这爷的裘衣居然披在这陌生姑娘身上!爷带回了一个姑娘!爷带回一个姑娘!!之前爷提前派人来回府说准备一套女人干净的鞋袜和衣服,难道是因为她?等等,这姑娘好生面熟,像是在皇城里见过。苏嬷嬷想着想着,弓着身子把护手暖炉奉给陆震之:“九爷……”陆震之接过暖炉,放在手掌里摩挲一两下,就递给了身后的傅桐儿。语气平淡道:“给她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的衣服,本王一会去她那吃饭。”
苏嬷嬷低首回了个是,而后一手贴着夹袄,一手打着手势说:“姑娘,请随奴婢来。”
这时,春儿抱着叠好的狐裘从府宅出来,一路看着雪地路面,小心快步走到主子爷身边,动作麻利地抖了抖披风准备给爷披上,没想却被九爷自己拿去裹了。王府内,苏嬷嬷时不时地回头,上下打量这傅桐儿,瑞雪下,这姑娘一双唇瓣细细微微,身量段乖巧可人,在爷的披风下,更是显得娇俏动人。这女人倒是像惠王府的废王妃!苏嬷嬷心想着。由于顾忌着裘衣斗篷的主人,嬷嬷也不敢多话问一句,只是领了傅桐儿去沐浴更衣,又让军医看了伤,擦了药。“嬷嬷,麻烦您让人将我的衣裳烤干……”苏嬷嬷并不情愿,但是当看到姑娘身上九爷的斗篷时,欠了身道:“姑娘放宽心。明早您的衣服准能干净放您床头。今晚,是九爷照拂您,您就安安心心吧。”
这话傅桐儿听得并不舒服,但一想,除了这里,还能去哪呢?回惠王府吗?那个禽兽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简直败坏人伦,败坏纲常。今日,若再晚一点逃,这会子怕是身子都保不住了。想自己堂堂惠王府的正室,竟然被惠王要求陪那些宾客畅饮,荒淫之声简直惊了她的三观。沐浴更衣后,由紫儿丫头领着回了厢房。刚推开门,就见九爷在里面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