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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第1页)

&ldo;夏大人想多了!&rdo;沈泽棠极快地打断他的话:&ldo;如今国运昌盛,朝堂之事更是繁杂,我身陷其中,对续弦之事并无臆想,至少近两三年内不做考虑。&rdo;

&ldo;沈大人原是这般打算!&rdo;夏万春松了口气,又忐忑的试探:&ldo;实不相瞒,下官家中还有个幺女,才貌双全,两年后正及笄,若大人愿意……!&rdo;

&ldo;我还有要事在身,夏大人若无它话,就此别过吧。&rdo;不等他说完,沈泽棠即婉拒,神态依旧谦谦温和,只是眼神倏得阴凉下来。

夏万春顿知自个唐突了,待弥救却已晚,那背影辄身渐远,只得原处又站了会,胸壑陡然增添心事。

沈泽棠二人继续朝二门走,忽得他看看徐泾,耐着性子道:&ldo;你要笑就笑,笑完了帮我去办桩要紧的事。&rdo;

徐泾咧着大嘴乐,半晌才问是何事。

沈泽棠都不想理他了。肃穆着脸吩咐:&ldo;快马加鞭去国子监一趟,问司业吴溥讨回那筒新审过的入学监生试卷,我要重新定夺。&rdo;

……

秦良进庆禧堂,一到院里,便听孙氏在训人:&ldo;一个个白眼狼似的,怎么喂都养不熟。&rdo;他皱皱眉宇,隔着窗子,依稀可见里头人影恍恍,逐放重脚步,又咳嗽两声,顷刻跑出两个丫鬟来,问候着急打起帘子。

他直走进来,孙氏正盘腿坐在床上,嘴唇翕张,满脸哭花的碧菱并五六个丫鬟婆子垂手而立。

见着是秦良进来,孙氏忙站起,边抬手整理鬓发,边笑脸迎人:&ldo;老爷今怎比往日回来的早些。&rdo;

又转头使使眼色,一众人乖觉地朝门外退去。

秦良不睬不理她,自寻太师椅坐下,喊住碧菱让她斟茶。

第叁叁章悲喜转

那碧菱不是旁人,原为孙氏的陪嫁丫头,年前才给秦良收为屋里人,此时但见得她小脸犹挂泪痕,听着吩咐却不敢前,踌躇着只把眼觑向孙氏。

&ldo;还不快把眼泪擦擦,如今是愈发说不得,才讲两句就眼泪汪汪的。&rdo;孙氏将自个帕子掷给她,亲自去取来六方菱花壶,给秦良面前的茶碗斟满,笑道:&ldo;这是新采的明前龙井,南边老庄户才送来,贡给宫里的私余了些,用沥净的春雨水,小火慢烹等老爷回来尝个鲜。&rdo;

秦良眼观芽尖细嫩,色泽碧绿,再顺碗沿嘬两口,茶前味微清苦,后甘味回迂,顿生唇齿满香,果是稀罕的贡品茶。

遂让孙氏分些给老太爷及各房也尝尝。

孙氏撇起嘴来:&ldo;统共就这点儿,哪够分的?老太爷那份早命人送去,其他房的只能等雨前茶出来,到时给他们多送些就是。&rdo;

秦良只是随口一说,并不十分介意,喝了茶心气渐得缓和,漫不经心地问她,方才发的什么无名火。

这么一问,孙氏倒眼眶泛红,咬着牙不吭声了,碧菱上前嚅嚅道:&ldo;不怪大奶奶训斥,是我手滑打碎茶碗儿,泼了这好茶。&rdo;

&ldo;这算个什么事。&rdo;秦良鼻孔里哧了声。

&ldo;府里上下大大小小的琐碎事儿,我若这般针尖麦芒的心,早早被气死了……!&rdo;孙氏剜了碧菱一眼,闷闷吐了句,又把话咽了半句,眉眼儿委屈。

秦良鲜少见她这副软弱气短的样子,倒觉新奇可爱,不觉多看几眼,又追问到底因何事恼了。

孙氏这才说道:&ldo;二叔那个侄子钰哥儿可会来事,今轿马用的人多,他也来凑热闹,不曾派给他呢,就教唆砚宏替他出气,耍的秦管事团团转的。&rdo;

秦良当什么事呢,有些不以为然:&ldo;钰哥儿是禀生,由官府按月随来粮油份子,并未在咱们府里白吃白住着。听闻他要回肃州去,也没几日好见,你就该多迁就照拂些,做何刁难与他。&rdo;

孙氏被驳得颜面挂不住,愈发悻悻道:&ldo;倒不是为难他……我是气砚宏,平日里大祸小祸一起闯,哪次不是求我打点银子出来替他摆平,却还是这般忘恩负义,帮着外戚来欺负自家人。&rdo;

&ldo;妇人之愚!&rdo;秦良搁下茶碗,想着方才怎会觉着她可爱,起了不耐烦:&ldo;砚昭砚宏哪怕砚春,不管好歹,皆是秦家嫡出的子嗣。你该想的长远些,如何让他们记得你我的好,不至于日后临到老了,落个无人送终的境遇。&rdo;

&ldo;老爷怎这么说……!&rdo;孙氏刹时面上血色尽褪,嘴唇发白,哆嗦个不住。

长房无子人尽皆知,她如今虽掌秦府事,受人敬畏,可每逢年节宗祠祭祀时,看着各房年轻辈儿忙碌,砚昭捧香,砚宏摆蒲团,砚春等几个嫡出守燃盆,展拜毯,再望大房一脉皆是裙罗钗黛,十分荒凉,她便也会英雄气短。

她是生不出男丁,可那些个姨娘又好到哪里去呢,丫头片子一个一个的,这怎能怪她,她又该去何处喊冤。

看着孙氏神情灰败,秦良也有些烦燥,周尚书府里丧葬的大排场,喧嚣又悲穆的氛围倒底影响了他,遥想自个膝下无子,它日故去,灵前守孝又能有几人?顿牵扯出无法言喻的颓丧情绪来。

手一搭,神一错,茶碗&ldo;哐噹&rdo;半歪倒,翻流的水沿着桌梢淌下,他瞥一眼袖口沾染上的湿渍,更觉无趣,索性站起朝门外走,边吩咐:&ldo;让丫鬟拿一套衣裳送到我书房来。&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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