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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道掀了掀眼皮,懒懒道:“是个傻子。”
王业美怔愣片刻,细细品了品这声“傻子”。
……还真是亲昵呢。
时至夜半,王业美仍旧睡不着,他走上甲板,望着平静无波的漓江水,眼中浮现出琵琶女如瑟啜泣的模样,忽然做了一个决定——
他取出匕首,划破掌心。
月明星稀,夜寂无声,王业美把手浸在江水里,等了许久,什么都没发生。
他收回手,看着掌中鲜血,心想:也许是我想多了,哪里就这么倒霉,什么事都和我有关呢?
也就在这时,身后窸窸窣窣地穿来几声响动。
……可别是九道。
我还不太想面对他。
脑子这样想,心中却又希望来人是九道,王业美十分别扭地回过头。
“师——啊!!!!!”
一声凄厉惨叫划破夜空。
也几乎是在王业美惊叫的同时,橙光乍现,蛟龙般缠住水蜈蚣。
“阿美!”
九道一个飞身,稳稳抱住因惊慌而险些坠江的王业美。
王业美惊魂未定,直勾勾盯着水蜈蚣,从发木了的喉咙里挤出几个颤抖的字:“怎、怎么会!!!”
“那、那是……我、我的手!”
疏风也从船舱跑到甲板,看到眼前的骇人之物,他惊叫道:“这是什么东西!!!它怎么会长着人的手???”
我的手,那是我的手!
水蜈蚣怎么会长我的手?
是“那里”!
——“那里”都是我的手!
我的手,我的脚,我身体里可以被拆卸的一切!
王业美脑子里乱哄哄的,短短一瞬,不知生了多少念头,他牙齿紧咬,却还是溢出痛楚万分的呻吟。
璞一的手,九道怎么会不认得?
“‘那里’,是人类想象力的尽头。”
萧渡的话回响在耳边。
愤怒似这漓江水,凌冽是这暗夜风。
想要手撕萧渡的心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只是萧渡暂不可及,眼前只有一条水蜈蚣。
九道指节咔咔作响,冷眸肃杀愈发浓烈,他小心翼翼将王业美放下,手起鞭落地将水蜈蚣绞成碎片。
那些手脚明明已经是碎肉,却仍活着似的,朝王业美所在方向蠕动。
疏风从惊骇中回过神来,他从怀里飞快掏出个牛皮纸包,扔到水蜈蚣的残骸上,牛皮纸包忽地一下窜出蓝色火焰,将这堆碎肉烧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