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飞动了动唇,到底不敢多说什么,无声地拱手退下。
他一走,书房又恢复寂静。
已近四月,书房里未烧地龙,也未点香,寂无人声的夜晚,便难免显得有些幽冷。
裴宥却仿似浑然未觉,一直端正地拿着书卷,垂下的眼神落在手中的书上。
只是许久,那书也不曾翻动一页。
约莫小半个时辰过去,他才抬起低垂的眼睫,看了一眼窗外。
一轮弯月挂在树梢,似一眉孤寂的眼,凉薄地俯瞰这人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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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鸾的手艺果真不同。难怪那么多名门贵女重金请她去看诊,那开在偏街里毫不起眼的如意药坊生意也越来越好,温凝吃下她几副药,晚上竟真睡得安稳了许多。
晚上睡得好了,白日里自然有了精神,她干脆每日与何鸾一同去药坊,日子一下子好打发了许多。
瑞王禁足,与四皇子的争斗暂止,朝廷里平静下来,长安街也逐渐恢复到往日的热闹。
一场倒春寒后,天气渐暖,春意越来越浓。
四月初时,温凝莫名其妙又被街头巷尾议论了一阵,京城里传遍了,说她要与裴宥和离了。
就因为她让菱兰去找嬷嬷们打听和离的流程,被有心人瞧见,给传了出去。
其实她让菱兰去打听如何和离,是因着那几日药坊里来了位看诊的妇人,面容娇美,举止端庄,外表看来也尚算康健,结果何鸾一拿脉,竟是重伤在内。
大约见她们几个都是“年轻公子”,那妇人拒不肯掀开衣袖,最后在何鸾和段如霜的双双追问下,才知是家中丈夫常常对她施暴。
那几日,三人就撺掇那妇人和离算了。只是“和离”二字听得多,具体怎么和离法,还真不得而知,因此温凝才让菱兰去打听。
不过这么一打听,她倒也知道,她若真想与裴宥和离,还不是件简单的事。
单单一封裴宥签章的和离书远远不够,还需双方父母也签字画押。
这消息传起来的第一日,温祁就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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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上以温庭春为首,温阑温祁都是欲言又止,气氛颇为怪异,还是何鸾先反应过来,旁敲侧击地说了那妇人的事,三人才齐齐松了口气。
温凝只默默吃饭。
合着此前她与裴宥做戏,三个人都心知肚明呢?
连家中父兄都误会了,温凝想了下是否要对裴宥解释两句,早些日子她就发现,跟着她的暗卫已经被撤走了。
可解释的话,也挺奇怪。
正如温庭春所言,这种街头巷尾的流言,十有九假,唯一真的还是各种添油加醋。裴宥那种人怎么会信呢?
温凝想了想,也便作罢。
她对裴宥,心动是真,心悦是真,心惧……却也是真。
两人自那夜之后没有见面,也不曾通信。在她彻底想通之前,暂且这么平平和和地过下去吧。
顾飞却觉得这日子,过得有些过于平和了。
他本以为世子和夫人吵架,他们这些当差的,日子又要不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