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顺风赌场的人不给面子,看邱贵和槐花不在,砸了院子里屋里得东西,又去槐花娘家要人,邱铁和肖氏借回来的银子还没送到邱贵手里,便传出邱贵卖地的事儿,分家那会,因着邱铁和肖氏还在,下边还有两个没说亲的妹妹,家里的粮食田地一分为三,邱老爹和肖氏那份养她们自己和两个女儿,逢年过节不用邱贵孝敬,一切都算在大房头上。
邱安性子老实,不想为难邱贵,因而立即点头答应了,论起来,分家对邱安来说,他是吃亏的。得知邱贵卖田地,邱安心里也不太好受,肖氏在院子里骂骂咧咧一通,约莫气狠了,把想方设法借来的银子还了回去,算是决定撒手不管邱贵了。
待田里稻谷收回家,邱贵的田卖出去了,买田的不是别人,正是刘家,为此,肖氏站在村头,和村外的李氏骂了近两个时辰,梁子算是结大了。
去镇上缴税后,邱老爹整个人都忙了起来,邱艳亲事在即,陈师傅打的家具早就打造好了,邱老爹找人帮着把家具抬回自家,算着日子,给邱艳准备成亲用的东西。
抬家具那日,不少人都见着了,不免羡慕沈聪好福气,邱艳的嫁妆搁十里八村都算好的,尤其,邱老爹还说过,待他死后,手里的田地全是邱艳的,试想,谁家闺女成亲能有几亩田地陪嫁?眼红过后,不少人悔不当初,最初,问媒人打听邱艳的人络绎不绝,后来,得知邱艳心气高,许多人打了退堂鼓,结果,便宜了沈聪。
邱艳待在家,哪儿也不去,数着日子,还有三日就是她和沈聪成亲的日子,心里忐忑不安。
“艳儿,出来吃饭了,别做针线活了,伤着自己眼睛。”邱老爹给邱艳置办了两床棉被,和塞了衣服杂物的被子不同,里边全是新鲜的棉花,严氏推开窗户,屋子里堆满了琳琅满目的东西,不得不承认,邱老爹出手的确大方,当年月儿成亲,她也不曾花这么多心思。
邱艳放下手里的针线篮子,轻声细语的应了声,邱老爹担心这几日她不小心伤着了,做饭洗衣服都不让自己碰了,专程请了严氏过来帮忙,邱艳心里过意不去,尤其,不想欠严氏人情,严氏和肖氏不同,肖氏什么表情都写在脸上,看一眼就知道肖氏下一句说什么,心里有个底,严氏则八面玲珑,哪怕嘴里说着好话,也能不动声色向你捅刀子,和严氏打交道,邱艳担心有短处落到她手里,有朝一日,严氏拿那些对付自己。
“大伯母,这几日真是辛苦您了。”邱艳脸上漾着真切的笑,严氏拉过她的手,细细打量,越看,越觉得邱艳姿色出众,难过入了王旭的眼,“你娘不在了,嘱托我好好照顾你,她在地下得知你出嫁,也算欣慰了。”邱艳长得更像她娘,不过眉目更精致,更耐看,怕是和邱老爹的娇养脱不开关系。
家里平时走动得勤的人家随了礼,邱老爹本来只想请自家几个兄弟,最后没法,只得请了做席面的来家里做席面,估摸着大概有七八桌人的样子,邱老爹借了桌子凳子,帮着买肉买菜,又要安排明早送亲的人选,一时忙得脚不离地,脸上倒是没有夹女儿的悲伤。
这日,雾色茫茫,遥远的天际依稀有光透过云层洒落,院子里,隐约可见人们解开箩筐上的布,切菜的切菜,生火的生火,静谧的院子忙碌开,旁边的走廊上,站着两个妇人,抬手敲了敲门,随即,推开门进屋。
“艳儿,醒了?起床吃点东西,让媒人给你打扮打扮……”邱老爹毕竟是男子,许多事儿都要避嫌,只能交给严氏。
推开窗户,院子里的说笑声大了,严氏与肖氏帮着替邱艳穿好嫁衣,扶着她在凳子上坐下,任由媒人在她白皙的脸上涂涂抹抹,邱艳昨晚一宿没睡,脑子迷迷糊糊的,回过神,严氏说什么她照做,只媒人替她梳头时,梳子刮着几根头发,疼得她蹙了蹙眉。
简单吃了点东西,严氏留在屋里,和她小声说了许多话,前两日,柳芽和莲花来家里和她隐晦谈到过,邱艳心里明白,何况,梦境中,她和沈聪早已做过那些了,通红着脸,连连点头。
严氏多少有些不自在,侄女比不得闺女贴心,何况说起闺房之事,难免老脸通红,最后,握着邱艳的手,安慰她道,“聪子长得魁梧有力,你若疼的话,咬牙忍忍就过去了,别和他闹,以免失了分寸,惹来笑话。”
邱艳点头,听严氏舒了口气,她跟着抬头,媒人在她脸上涂抹好一阵,她也没瞧过自己的模样,这会儿,忍不住想看看,都说女子最美不过出嫁这日,她想好好瞧瞧自己的模样,谁知严氏握着她的手,又给了她一张白色的巾子,窘迫道,“这巾子,大伯母送你的,虽说派不上用场,你自己留着。”
沈聪娘走得早,沈老头又和沈聪闹得老死不相往来,邱艳没有公婆,圆帕确实无用,说完这句,严氏才算真正松了口气,说起其他,“艳儿福气好,以后好好和聪子过日子,买个一亩三分田,外人不会小瞧了你去,遇着委屈了,回来和大伯母说,大伯母不会做事不理的。”
这时候,从外边来了好些人,莲花和柳芽也在,莲花管不住自己的嘴,忍不住为沈聪说好话,“阿诺哥哥凡事都好着,不会欺负艳儿的,婶子放心就是了。”说完,目光落到邱艳脸上,情不自禁拍手道,“艳儿,你可长得真好看,比柳芽出嫁那日好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