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芸诺点了点头,邱艳不再迟疑,抱着孩子轻轻走了,堂屋里,沈聪坐在凳子上,宋氏站在背篓前,好几次伸了伸手,被沈聪一瞪又收了回去,摩挲着手掌,心痒难耐的笑道,“来就来,怎带了这么多东西。”
大丫坐在沈聪腿上,手里玩着草蚂蚱,邱老爹编的,大丫左右上下拉扯,然后放进嘴里,沈聪时刻注意着她,见此,拉着她的手,小声解释道,“是拿来玩的,不能吃。”毫不搭理边上的宋氏,宋氏尴尬,搓搓手,终究没动背篓的东西,裴家没有分家,不管沈聪送了什么,都该是给她和裴老头的,想到此,心情愉快的去了院子,韩梅去田地干活了,三个孩子跟着去了,她乐得清闲自在,放出鸡笼里的鸡,看邱艳从沈芸诺屋里出来,笑着道,“聪子媳妇,小洛模样可长得俊俏?”
邱艳点了点头,沈芸诺和裴征长得都不算差,小洛的容貌自然是好的,问起关于洗三的事儿,宋氏眼神闪躲,支支吾吾道,“家里没有外人,洗三都是给外人瞧的,咱一家人……”
邱艳当即明白她的意思了,脸色变得极为难堪,谁家的孩子生下来都会过洗三,裴家的做法太过叫人寒心了,沈芸诺生得是个男孩,若生个女儿出来,指不定怎么叫人嫌弃。
堂屋里的沈聪也听着宋氏的话了,似笑非笑道,“婶子说得对,待会我去里正家问问,是不是兴水村没有给孩子过洗三的风俗,真是没有的话,那就算了。”
宋氏讪讪,“不用吧。”
家里日子不好过,沈芸诺怀孕,家里好吃的裴征都先紧着她,她们一大家子都得往后靠,裴家大房二房人不算少,全叫过来的话得坐三四桌,她舍不得那些粮食。
小洛不是家里的长孙,讲那么大的排场做什么?当然,这些话是万万不敢当着沈聪的话说出来的。
这时候,外边有人喊宋氏,宋氏转过身,看是大房的人,脸不由得拉了下来,目光不善的瞪着来人。
“三弟妹,今日是小洛的洗三,也不知你和三弟如何打算的,家里还有些香蜡,给你送过来了。”裴元庄看不起这个三弟妹,猜着不会请客,然而,孩子不过洗三,往后容易被脏东西附身,小洛是裴家的孙子,宋氏不当回事,他不得不多考虑。
听着这话,宋氏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见裴元庄手里拿着香腊,更是脸上笑开了花,上前一把将香蜡接了过来,想着过年时候的香蜡有着落了。
沈聪抱着大丫走了出去,听裴征小声说那是他大伯,心下明了,“是小洛堂爷爷吧,快进屋坐,方才婶子还说请您和二伯过来吃午饭呢,您既然来了,不用再去通知您,阿征,去把大伯母和二伯二伯母两家叫过来,小洛是你的长子,怎么都该热闹热闹才是。”
说这番话的时候,他铁青着脸,眼里尽是阴狠之气,若非怀里抱着个孩子,倒像是随时要扑过来打人似的,宋氏心里害怕不已,躲到裴元庄身后,探出个身子道,“聪子啊,婶子家里穷。”
“是吗?院子里的几只鸡能卖些银子,或者中午熬一大锅鸡汤,我想,没有午饭吃大家也是愿意的吃鸡肉喝鸡汤的,对吧,大伯。”
他语气阴森,青天白日,宋氏只觉得浑身发寒,这些鸡都是她留着下蛋的,哪能叫沈聪全杀了,但是又怕她不答应沈聪真的不放过这只鸡,沈聪可是连人都杀过的,杀鸡算什么,脑子转得快,片刻就有了答案,“大哥,聪子说的对,今日是小洛的洗三,你和二哥过来热闹热闹,你进屋坐,我找二哥去……”
沈聪哪会看不出宋氏的把戏,威胁道,“婶子最好多喊些人,人越多,小洛福气越好,若凑不够人数,我手里头人多得很,不介意让他们过来凑凑热闹。”
宋氏嘴角一歪立即要坐下去耍赖,沈聪像是知道她接下来的举动似的,眉头一皱,眼神愈发凌厉,激得宋氏又乖乖站了起来,抿了抿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堪的笑来,“聪子说的哪儿的话,二房三房可是老三亲大伯二伯,请客哪有只请两人的道理。”
转过身,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朝刘花儿道,“你去叫你大伯母二伯一家过来吃饭,小洛洗三,一起热闹热闹。”如果真的有人要来,她哪儿也不会去,就守着沈聪送来的背篓,那背篓里的可是好东西,不是什么番薯,米糠,粗粮,是肉,米以及面,想到这儿,她脸色这才好转起来。
刘花儿是个多心眼的,砸吧了两下嘴,厚脸皮道,“成,娘,来了这么多客人,是不是该去买些肉回来,祭祖可要肉呢。”
宋氏恶狠狠瞪她一眼,在一道冷厉的目光下,颤抖着唇道,“对,买肉,洗三怎么能没有肉呢……”
“那娘给我拿银子,我通知二伯他们后顺便把肉买回来。”刘花儿听说有肉吃,口水都流出来了,沈芸诺生孩子,裴征杀了鸡,炖的鸡汤连着锅全端去西屋了,说谁要是打鸡汤的主意,他不让谁好过,刘花儿心里犯怵,不敢招惹裴征,毕竟,传到沈聪耳朵里,她与他妹子抢食,想想也知是什么下场。
宋氏撇嘴,上前揪刘花儿的耳朵,气得浑身打颤,“吃吃吃,就知道吃,家里平日没给你吃是不是,眼皮子浅的,真喜欢吃怎么不把自己身上的肉割块下来煮了,今天就给我吃个够,家里的钱花完了给我喝风去。”
刘花儿疼得嗷嗷大叫,拉着宋氏的手,哭了起来,“我的娘哟,我就是问问,您不喜欢当没听见,我死了,我家小栓可怎么办啊,小栓,娘对不住你,你奶要我的命我不能不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