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贾罕德医生?”贝基问道。
“我大约已经九年没见过他了,那时孩子还没出生。我去见他的时候他的女朋友肯定没有怀孕。我跟他们一起待了一个月,想劝他去做正确的事情。”
“从那以后你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没有,督察。我说过了我已经九年‘没有’见过他了,我也不想再看见他。但大约一年前他曾向我借一点钱,我没有跟妻子说过这件事,因为我很生气,也担心她会跟我的父母提起。丹纳什一直以来都无视家人,却向我要钱?但我们有一笔钱本应是属于他的,所以我就把那笔钱给了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贝基问道。
“丽芙卖掉公寓后的所得,其中有一部分在法律上属于丹纳什。她把那笔钱寄给了我,让我替丹纳什保管,我从来没有跟他说过。”电话那头安静了一阵子,贝基没有说话。“也许我这么做是不对的,但我当时不想让他觉得丽芙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告诉他那笔钱的由来可能会让他跑回她身边。但后来距他离开她已经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了,所以我觉得告诉他已经没问题了。”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苦笑,“这说明我是多么不了解我的弟弟。他显然从来没有放下过她,他想联系上她,还想让她来伊朗见我的父母,并把贾丝明带给他们看。”
“他联系上奥莉维亚了吗?”贝基不想打断,但萨米尔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变得十分安静,贝基能感觉到他的愤怒正在累积。
“我的父母已经伤得够深了,督察。带贾丝明去看他们只会让已经开始愈合的旧伤复发。我告诉他,他想怎么做都可以,如果他非要回到奥莉维亚身边可以回去,如果他想让贾丝明看看我们的国家也可以,但他不能把她们俩带到我父母面前。除非他答应我,否则我不会给他那笔钱。”
“那是你最后一次见到他吗,贾罕德医生?”
“是的,那之后我跟他还通过话。当他发现丽芙已经结婚后很痛苦,断定那段婚姻是假的。我跟他说他没有权利去破坏别人的关系,但他好像没有听进去。最后一次跟他通话的时候,他告诉我丽芙很害怕如果离开罗伯特,罗伯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她显然已经害怕了好一阵子了,他还说她已经准备冷静地思考了。”
“你弟弟打算怎么做,贾罕德医生?”
“他要跟她的丈夫摊牌,说他和丽芙是注定要在一起的,她的丈夫该靠边站了。”
“他成功了吗?”贝基屏住了呼吸,很肯定自己知道他会怎么回答。
“我不知道,督察。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听到他的消息。”
跟菲利帕待了两个小时一点也没有改善汤姆的情绪,他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这天早晨刚开始的时候,脾气变得暴躁起来。
贝基看着他,汤姆猜她正在判断要不要开口问些什么,他决定省去这一麻烦。
“琼博想要用地面雷达检查露台和花园,这是我们讨论的问题之一,因为菲利帕同意了他的建议而我则不,我觉得应该先等着看看能不能找到跟血迹相匹配的人。”
“为什么?”贝基问道,“我们当然要尽快知道那地下是否埋有尸体,特别是邻居们都说罗伯特·布鲁克斯一整个春天都在搭建那个露台,而恰巧在他离家前去纽卡斯尔的时候完工了。”
汤姆抓了抓头。“是的,这当然,我明白这一点。但我总觉得那样做可能是在浪费时间和金钱。”
“你的依据是什么?听着,很抱歉我不赞同你的说法,汤姆。我们还不知道谁死在那里了,不知道奥莉维亚和孩子们是否还安好,不知道被害人到底是谁,也不知道作案动机。”
看来没有人赞成他的想法。菲利帕提出的论点非常正当,他们不能想当然地认为就是罗伯特在那个房间里杀了人,奥莉维亚也可能是罪犯,她可能杀了某个人后逃走了,但他们是错的,汤姆知道这一点。从什么时候起直觉变得没有任何效力了?
贝基倾身向前,两只前臂支在桌子上,双颊总算有了点气色,双眼也开始闪烁光芒。她全神贯注于这个案子,这似乎赶走了一直伴随着她的心魔。
“我们所知道的就是有人在上周用奥莉维亚的电子邮箱地址从奥尔德尼岛的某个地方与罗伯特取得了联系。”她说道,语速快而平静,“但我们只有罗伯特的一面之词,说在电话那一头的是奥莉维亚,但我不认为这有什么价值。你呢?也可能罗伯特有情人或是同谋,那个人接了他的电话。我们根本没拿到证据证明奥莉维亚当时在那里。就这一点来说,也没有证据表明奥莉维亚在其他地方。他可能两周前就杀了她,还有孩子们。仅仅因为出现在书房里的血迹不是她的,并不能说明她还活着,不是吗?”
汤姆举起双手,掌心向外伸向贝基。“嗬,厉害!我相信你。”汤姆发现自己因为她的激昂笑了起来,“虽然血迹不是她的,她的尸体也可能还在那里的某个地方——我知道这一点——同样,也可能是另一个可怜的家伙死在了那里。罗伯特可能已经杀了她,还可能杀了孩子们,所有这些视频片段和FaceTime视频通话的鬼话可能都是他精心安排的掩饰手段的一部分。但如果她已经死了,我们也没有任何线索知道罗伯特在哪里,我认为我们可以先等等,看奥尔德尼岛的警方会反馈回来什么信息。”
“啊——”贝基向后靠了靠,扭曲面部故意露出痛苦的表情,“这恐怕有点问题,我只能遗憾地这么说。”
汤姆闭上眼睛摇了摇头。这件案子里有些东西要水落石出了。他看着贝基,扬起了眉毛。她有点羞愧,但她必须告诉他:“瑞安跟岛上一个很乐意帮忙的警官谈过了,问他是否能认出新到岛上的人——那些在两三周前去了那里的人。他忘了提奥莉维亚和孩子们可能复活节的时候就去过那里,甚至可能去年十月就去过,我只能再打电话过去解释,告诉他考虑到时间跨度,很不幸,我们要把网撒得更大一点,所以他们需要把整个过程再重复一遍。我必须得说,听到这些话那位警官并不是很在意。他们会去各个学校查看,但家庭教育这一招数可能会让一切告吹,恐怕我们只能等待了。”
有人在耍弄我们。汤姆没法甩掉这个想法,并意识到就是这一点让他很焦躁。如果奥莉维亚想要玩失踪,把孩子们带出学校,这完全说得通。但如果罗伯特决定要把他们全都绑架了,囚禁或者杀掉他们,也同样有可信度。
专案室的双层门猛地被打开,门的大小刚好能挤进琼博那庞大的身躯。汤姆看到他有点惊讶,因为他们通常都是通过电子邮件或者电话进行工作上的交谈。他搜寻着琼博那具有感染力的咧嘴大笑——他现在需要这个来提升士气——但没有找到。
汤姆站起来,握了下琼博的大手。“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琼博?”
琼博的嘴紧抿成一条线,看起来很严肃,眉间显现出深深的皱纹。“我希望自己是对的,汤姆,你知道。但有时候,特别是涉及一起一直还没有定论的谋杀案时,感觉却并不那么好。”
“坐,琼博。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
琼博抓过汤姆的椅子,一屁股坐上去,椅子微微地嘎吱作响。贝基正打算把自己的椅子让给汤姆,汤姆抬手制止了她,然后坐到桌子上,一只脚踩在地板上,另一条腿随意地在空中摇摆,以掩饰真实情感。琼博往前靠了靠,握紧双手,转动脑袋,视线从一个人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仿佛在观察他俩是否已经准备好听他接下来的话。
“好了,重要的事情先说。我把血液样本拿去做了快速DNA检测,这你们是知道的,结果显示那是一个男人的血,但我们知道的只有这一点。我们从房间里选了一些两个男孩用过的物品做了比对检测,结果是阴性的,让人大大松了一口气。我们也跟罗伯特·布鲁克斯的物品进行了比对,以防出现他是受害人而不是罪犯的情况。同样,也是否定的结果。”
“这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