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侧的宫人提醒道:“凡殿下赏赐,必定登记在册,不如先将这位女娘留下,待核实过后再行处置。”
涉及东宫,谨慎些总是没错的。
见谢鹤续不语,宫人挥手招来侍卫。
变故发生在这一瞬。
因燃放孔明灯,来往香客不免驻足,这处佛殿虽观赏位置不佳,但也有六七位香客逗留,只是碍于佛殿情形不对,不敢靠近,只在附近踱步。
眼见侍卫上前,他们骤然变了脸色,足尖蹬着石阶薄雪,纵身一跃,长刀自袖中拔出,在夜色中划过一道锋利的寒光。
破空声尖利刺耳,瞬间引起侍卫的注意,齐齐拔剑,与这些刺客打斗起来。
刀剑碰撞之声铿锵有力,不绝于耳,谁知又一伙刺客不知从何处破窗闯入,侍卫又被外面的刺客绊住脚,一时脱身不得。
姜阳羡尖叫一声,像是被这血腥的场面吓破了胆子,身子跪软在地,瑟瑟不已,只是待刺客杀过来时,她倒是滚得快,不过眨眼功夫,就已经蜷缩在佛像后面。
刺客与冲上来的宫人缠斗起来。
这些宫人并非寻常,个个身姿矫健,刺客不遑多让,招招致命,两方打得你来我往,竟一时分不出胜负。
鲜血喷洒在悲天悯人的金佛上,在刀光剑影中,姜阳羡甚至与谢鹤续对视了一眼。虽然她带着帷帽,隔着一层皂纱,但依旧能感受到谢鹤续那灼重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姜阳羡身子瑟缩的更加厉害了,身子朝外挪了挪,似是想要救驾,却被这血肉横飞的场面吓得花容失色。
——活脱脱一幅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模样。
躲回佛像后面,姜阳羡心里全然明白过来。
这群逗留在佛殿外的香客行迹可疑,连她都早已察觉,没道理太子身边的侍卫会无知无觉,再看佛殿这边已打斗数刻,崇安寺如此多的僧众和香客竟无一人前来查看,便知其中蹊跷。
想起郑嬷嬷前些日子说的,太子在东宫遭遇行刺,但因大半的近卫出城查案,让刺客跑了许多。
恐怕今日太子出宫,就是来引蛇出洞的。刺客的出现在他意料之中,她的出现,才是意外。
怪不得先前那宫人对她一惊一乍,宛如惊弓之鸟。
果然,待又一波刺客破窗而入,数十名太子近卫便从外头杀了出来,迅速地解决了外头的刺客,冲进殿内。
一名刺客破釜沉舟,趁乱持剑杀向太子。
姜阳羡适时冲了出来,高呼一声:“殿下小心!”
“噗嗤”一声!
刺客瞪大双目,身子摇摇晃晃,不可置信地低下头——
鲜血顺着他的心口流出,短剑上的白鹤被血色沾染,谢鹤续面无表情地拔出短剑,刺客“扑通”一声倒在地,没了气息。
不偏不倚,一刀致命。
紫袍被鲜血侵染,谢鹤续清隽儒雅的眉眼迸溅上两滴血色,平添几分冷漠戾气,近卫已将其余刺客拿下,上前复命。
合剑入鞘,锋利的寒光自眉眼纵过,谢鹤续眸色沉郁,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姜阳羡,忽而勾唇,那双青筋突起的手亲自将短剑递过来:“情急之下,女公子勿怪。”
朱唇紧抿,姜阳羡眸光微动,佯装害怕,身子抖如落叶,接回短剑,颤声回道:“短剑乃是殿下所赐,殿下自然用得。”
被活捉的刺客正在叫嚣怒骂,谢鹤续置若罔闻,神色温和:“佛门本是清静之地,在此杀生,实属无奈。今夜事发突然,定然吓到女公子,不知女公子家住何处,孤让侍卫护送你回去。”
话音刚落,禁军闻讯赶到,禁军统领匆匆赶来,寺庙主持也姗姗来迟。短短数日,太子就在天子脚下被行刺两回,此事必然惊动朝野,禁军首当其冲,难辞其咎。
趁着禁军还没有彻底将寺庙围死,姜阳羡悄无声息地退出佛殿,迅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