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觅在正厅中接见了信使,看完信件之后,面色从容地与他商议起接下来羊毛衫供应事宜。
等她找到空隙,以“休息”的借口一个人回到房间,才一脸不敢置信地将信件重新掏了出来,一字一字地确认。
“怎么回事啊?这是……这是不打算付我钱的意思吗?”曹觅一头雾水地抓着信,“水泥的原材料是从你的封地上无偿开采的,我才不敢厚着脸皮跟你要钱。羊毛衫从头到尾都是我操持的,怎么你就还直接就不打算给钱了呢?
“给我开了个专属的商道……这个确实还可以,少了丹巴那边的剥削,羊毛的采购价就可以降一降了。可……这也弥补不了我的损失啊。
“要不我直接算好账,就用我从内库那边借的钱抵掉?
“……这也不太厚道啊,怎么显得人戚游没跟我计较而我在一笔一笔清算呢……
“得想想,得冷静想想,看看这商道有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
“……”
曹觅一个人在房中发泄完满腔负面的情绪,这才重新打开了门。
信使终于等到她“休息”完出来,连忙呈上一张令信:“王妃,方才与您商定的事情,小人已经尽数记下。请王妃加盖私印,待小人送到容广山庄,令山庄那边提前准备。”
曹觅接过令信,再次确认了一下信上需求的羊毛衫数量,头皮发麻地咽了口口水。
“嗯……你做得很好。”她抬起头,挤出一个万分勉强的笑容:“东篱,去取我的私印来。”
东篱行礼道:“是。”
——
不管这场误会是怎么结下的,整个冬天,容广山庄除了准备来年的肥料,其余人手都投入到了织造羊毛衫的工作之中。
大量的羊毛从辽州各地和塞外被送到山庄中,被加工成一批批成品,送往辽州最北的疆域。
戚游收到这批冬衣,留了一部分在封平应急,其他的便直接分派到武安村那边去。
武安村原本是一个贫穷而平静的村落,封平北面的大片土地沦陷于戎族手中之后,这个村落便成为直面戎族铁骑的第一线。
好在由于地势,戎族的军队没办法直接从武安村进军攻击辽州,但是小股的骑兵会经常借着灵活的特点,到武安村以及附近的村落劫掠。
往年,驻守在封平的雷厉很难派出人手保护这一小块地方,但今年有了戚游的支援,军中终于抽出了人手,将这最后一块缺口补了上来。
如今雷厉亲自在武安镇守,击退小股的戎族骑兵不是难事,只是兵卒们在简陋的武安村附近,各种条件得不到保障,需要封平源源不断送去各类物资。
武安村外。
一个三十左右的军汉左手抱着一个包裹,右手拎着一个食盒,穿行过茫茫的雪地,来到一座哨塔下方。
他敲了敲门:“左成,开门!”
过了片刻,门从里面被打开,一个面上横陈着一道可怖伤疤的男子将军汉迎进屋内。
军汉进了门,直直走到了火炕边:“哎我快冷死了,先让我暖和暖和。”
左成从他手中接过食盒,径直来到屋内仅有的一张桌子旁边,随口问道:“今天有什么吃的?”
军汉搓着自己的手,兴奋道:“昨日拦下了那一队戎骑,有两匹马伤重不治,雷将军直接下令宰了,今晚咱们有马肉吃!”
他边说边舔了舔唇舌,似乎还在回味着方才吃到的肉香。
左成闻言,一向严肃的脸上也有了些许笑意。
他并不是纯粹高兴今夜有马肉吃,也为近来赫赫的战绩高兴。
将盒中的饭菜取出来,他狠狠地嚼着煮得软烂的马头,像在嚼着敌人的血肉。
军汉见他那模样,安慰了一句道:“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也不必再悲伤了……如今武安村太平许多,咱们戍守的地方也建起了火炕,这日子总归是越过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