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平?如何才能公平呢?当初我为他们指婚解决问题,缇儿说这样对芝儿不公平;现在,我听从了芝儿的心意,让她遗忘过住,重新开始,你也说这对逸浪不公平。这样,真的教我很为难啊……”何凤栖两手一摊,对雁鸣飞露出苦恼的表情
,好像真的无所适从了。
“没关系,就这样了。若是芝儿能开心,一切都值得了。”楚逸浪扯出一个难看得像是快要哭出来的笑容。
雁鸣飞想不出更好的方法,只好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何凤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对了,这样东西是我当时在楼船里看到的,包裹的布上有我们‘烟波阁’的标记,所以我顺手捡了回来。我记得这是你送给芝儿的,但似乎摔到了,有些裂损,你还要留吗?”何凤栖从一旁的桌上拿出一个长形盒子。
盒盖打开后,里头躺着的赫然是“九宵飞泉”。
望着古琴,楚逸浪怔愣住了。
芝儿带着他送她的琴到京城,就连被小王爷掳去时,也还随身护在怀中吗?
她的确曾经珍视过他送她的这具琴吧?
“多谢你……把琴捡了回来……还有芝儿……”伸手摸摸裂了一角的琴身,楚逸浪觉得眼眶好热。
无论如何,只要芝儿能活着,其他什么都没关系了……
“好了,那就这样了。鸣飞,你送逸浪回去休息吧,我等会儿派人把琴送回‘浪云院’去。我看逸浪快支撑不下去了,再不回去躺下,恐怕就要昏厥了。”何凤栖懒懒地倚在主位上,半合着眼,挥挥手对他们说道。
“是。”雁鸣飞站了起来,扶起楚逸浪慢慢地回到他的“浪云院”。
回到了“浪云院”后,雁鸣飞扶着楚逸浪在床上安顿下来,还帮他重新上药包扎。
在床上静静躺了一会儿后,楚逸浪勉强振作起精神,笑着跟雁鸣飞开口。“对了,好兄弟,你那个专治忘性的药,还有没有?”
“治忘性的药?”雁鸣飞眨眨眼,似乎愣了一下。
“如果可以的话,帮我多做一些分量吧!”楚逸浪露出久违了的痞子笑容。
“那药、那药是……呃……”雁鸣飞为难地抓抓头,欲言又止。
“我很需要这个药来治我的忘性,我必须牢牢地记住今天的事,不然的话,万一不小心忘性一犯,做出第二桩无法原谅我自己的错事,那就糟了……”说着说着,楚逸浪原先刻意保持高亢的语调越来越低,到最后,渐渐逸去,无声。
“我明天就拿给你!”雁鸣飞立刻说道。
“谢啦,好兄弟。上回跟你磨了好久,你才肯拿出来,没想到这回给得这么大方。”楚逸浪回神对他笑道。
“睡觉吧你!答应给你了,还嫌人家太大方啊?”雁鸣飞啐道。
看着楚逸浪终于昏睡过去,雁鸣飞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忽然想起了一阙词——
无情不似多情苦,—寸还成千万缕。
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真是无情苦,多情更苦啊……
第六章
别芝远远地就望见“霁月亭”里坐着一个人。
她咬苦唇,犹豫了一下,心里还没作好要不要过去的决定,一双脚就像有了意识一样,自动转了个方向,向“霁月亭”走去。
亭里的人,身上随意披着一件外衣,胸腹四肢都还看得到包扎的白布,可见当初伤势之重。
只见那人背靠在栏柱上,似乎正在发呆,完全失了武人该有的警戒心,一手轻轻抚在桌前一具古琴的琴弦上,没发觉她的到来。
“楚爷,您受伤未愈,在这儿吹风不好吧?”她压抑着语气里的担忧。
听到她的声音,楚逸浪瘦削的俊脸倏地转了过来,眸中闪过一道惊喜的光芒,却又迅速消失,快得让她完全没有察觉到。
“没事。”他笑着指指身边的座位。“坐呀。”
她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心里有些局促,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话。
楚逸浪则是垂着眼,看着眼前的琴,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别芝偷偷地打量近日消瘦得厉害的楚逸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