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斯冠群一定在做什么事情,他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可是,她不想费心思去猜,无论他要给予她什么,她一睁开眼,就可以看见。而无论他给什么,她都会欣然接受。
这本是她的选择。
选择一个男人,就意味着接受她的一切:他的好他的坏他的无情他的多情。
对此,苏瑞一向清醒。
“一百。”
终于到了规定的数字,苏瑞转过头,开始搜寻斯冠群的身影。她很容易就找到了他,亭子不过那么大一点,而且,斯冠群此时站在光源中央,实在很醒目。
似的,光源。
方才还灰扑扑的亭子,已经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瑶台仙境,地上,长廊上,到处都点满了蜡烛,也许有一百只,或者几百只,它们在夜风中摇曳着烛火,有几只已经吹灭了,可是余下的烛光,仍然将这片夜色照得明媚多情。
烛光星光,她分不清天与地之间的距离。
苏瑞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样烂漫的事情,她原以为他不会做。可是,斯冠群还是做了,他永远能给她惊喜,一次又一次地提醒她,他是那么完美而不可琢磨。
“嫁给我。”斯冠群站在烛火之中,将一枚锦盒,伸到了她的面前。
苏瑞隔着锦盒,隔着空间,远远地看向他,她的心中并无狂喜,可是方才自莫梵亚离去后,便一直悬在空中毫无着落的心,却稳稳的,稳稳地,落回了平地。
那种脚踏到实地的感觉,让她凄然。
苏瑞终于走向他,走进烛火构建的空中楼阁里,她伸出手,接过此时摊放在他掌中的盒子,手指轻拨,红色的锦盒弹开,里面是一枚璀璨得让这漫天满地的光芒都黯然失色的钻石。
暗夜流光。
“我已经等不及二十天了,也不想再给你反悔的机会,只要你点头,任何时候,我们都可以结婚。”他凝视着她,低声道。
苏瑞默默地看着手中的戒指,她的无名指上,还绑着他中午为她绑上的红线,他将一切都摆在了她的面前,他也能给她一切,那么,她还在犹豫什么?
还有什么,在心底腐蚀着,成为那抹不可言说的缺憾?
她自己也说过,人,是不可以贪心的。
苏瑞用手指将戒指轻巧地粘了起来,套在了自己的无名指上,堪好压住手指上的红线,她再将手举起来,手指摊平,她的手指,终于没有那种空荡荡的感觉了,精美明亮的戒指,将漫天的星星都变成了背景。她不用再伸手去摸星星了,真正的星星此刻正戴在她的指上。
苏瑞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所有的女人都喜欢钻石。
钻石就是最奢华的梦。
绝美而永恒。
“可我没嫁妆,唯一的嫁妆,就是一摊子家事。”苏瑞凝视着自己的手指,许久,才这样说道。
斯冠群微笑,“我也没有聘礼,我的聘礼就是我自己。”
苏瑞晒然。
喂喂,这份聘礼已经惊天骇地了吧。
戒指已经在她的手上,这场求婚其实并无悬念,他仍然不肯给她留下遗憾。
“不过,你是什么时候买的蜡烛?”后来,她问。
“一直放在后车厢里,随时准备在你防线转虚的突然袭击。”斯冠群半真半假地回答。
至于这到底是有心图谋,还是临时起意,苏瑞根本不想追究了,也追究不来。她只知道,她很开心。
——因为他的用心。
风越来越大,满地的蜡烛也很快被吹的零落不堪,斯冠群在求完婚后,便执意将苏瑞重新拖回了车里,他可不希望自己的新娘在婚礼前夕患上感冒拉锯战。
苏瑞则一直把玩着手中的那枚戒指,她觉得自己从未像现在这样喜欢过一枚首饰,简直有种拜金女般的势头,在斯冠群开车下山的时候,她将手又伸出窗外,让窗外的风划过指缝,冰冷的凉意让此情此景显得如斯真实。她的表情一直是弥漫着淡淡欣喜的迷惘,好像梦游一般,或者说,就好像刚刚做了一场很美的梦,现在正醒来,却有点分不清真实与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