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京城上下,尤其是那些高高在上的贵夫人们向来是不屑跟这些平头百姓打交道,觉得有失身份,再则普通人家惦记的无非是柴米油盐酱醋茶那点子事儿,在他们这种人家里,哪位夫人会跟这些打交道的?卫莺不,别看她面儿上瞧着是端的是一派富贵大方的模样,其实心头还真喜欢听人说些三姑六婆的闲话家常的。
这得宜于上被子她被赶到庄子上,下人们畏她如蛇蝎般鲜有跟她接触,尤其是病在床上奄奄一息、那破屋只有风声呼呼吹过的时候,耳边听着那些丫头婆子们说些东家长西家短的,会让她觉得天地之大,她还不是生在不见天日的荒漠之中般。
那时候,那些闲言碎语竟成了她唯一的慰籍和热闹。
安夏也不再劝,秋葵回来倒是说过,说那魏家那姑娘老实巴交的,既然如此那也不用担心她别有心思把主意打到夫人头上来了。
“哒哒哒’’的声音响起。
“小主子你慢点。’’知雨跟在小葫芦身后,生怕他不小心摔了。
前头还扭着小屁股歪歪扭扭的小葫芦小腿儿一软,扑腾一下摔在了地上,正好摔在卫莺跟前儿,好在地上铺满了毯子,毛绒绒软呼呼的,小葫芦摔下去也不疼,只是懵了一下,接着他爬在地上抬起头,朝卫莺咧嘴儿笑,还举起了手中的一支花。
“娘,娘花,花!’’
娇艳欲滴的鲜花,方才颤巍巍的掉了两片花瓣,又在毯子上蹭了蹭,这会儿已经有些焉哒哒的了。
不过这丝毫没有影响卫莺的心情,她在那花上看了两眼,又看了看儿子眼巴巴的模样,倾身把人给抱了起来,接了花,堆起满脸的笑来:“这是葫芦送给娘的吗?’’
“花花!’’
知雨在一边儿补充着:“小主子可真是孝顺,在外边看花玩还不忘了要给夫人挑上一朵,还是挑的园子里最漂亮的一朵,掐了来就非要来给夫人送花,小主子这般小就知道孝顺,以后长大了可不得了。’’
“就你会说话。’’卫莺看她一眼,嗔道。
小葫芦在外边园子里玩了好一阵儿,这会儿已经打起了小哈欠,小脑袋在卫莺怀里蹭了蹭,没几息就睡着了。
在朝廷派大军前往平燕关没几日,京城涌入了许多学子们,徐家的敬文敬武两兄弟就在其中,是跟着江州的学子们一块儿来的,这些学子们都是江州府的举子,到了京城,大都告了辞,只有少数几个交好的,早早就说好了要住一块儿相互约束,一同进步起来。
三年才得这么一个科举机会,成了功成名就,输了又是一场寒窗苦读,是以谁也不敢放松。
徐家兄弟等学子来得尚算早的,也是想着早点适应京城里的气候和风气,一行人到了徐家的宅子里,早就守候的管家一边迎了他们进门,一边儿跟徐家兄弟说道:“二姑奶奶和表小姐早就盼着两位少爷了,隔三差五就派人来询问,连房里的器具摆件都让二姑奶奶给重新换了一遍,说是要让两位少爷住得好,顺顺当当的考完会试。’’
徐家兄弟俩点头听着,“等安顿下来我们就上门拜访姑姑和表姐。’’
“不错,我还没见过葫芦呢。’’
管家命丫头带他们下去洗漱,对徐家兄弟带来的两位好友也很是敬重,一边又派人给卫家和姜家报了信儿,让厨房赶紧备好了吃食,等他们洗好了正好用饭。
桌上摆的饭菜都是按江州那边做的,味儿重,几个吃得舒坦,末了倒在椅上喝着茶消食,陈喜感叹一声儿:“这一路上来虽说见了各地的风情,但免不了灰头土脸的,到这会儿心里才踏实了。’’
另一个叫张勉之的也点头:“还吃了顿饱饭,说来敬文敬武,你们家这厨子可真不错,江州菜地道,跟咱们在江州吃的可没差别,甚至更厉害些。’’
陈喜和张勉之家里都是江州说得上号的人家,虽比不得徐家那也是有几分薄底的,几人打小就是一个书院,情分深厚,是以这回上京,徐家兄弟便邀了他们一同住在府上。
徐家兄弟笑笑,管家在一边回着话:“两位公子有所不知,这厨子是前几日我们姑奶奶给送来的,本就是江州人,自是会做这地道的江州菜。’’
陈喜和张勉之有些羡慕,他们也想有这么个姑姑和表姐的,不止会提前来把这里里外外给打理好,连吃的方面都考虑上了,他们方才被带到客房安置,里头的器具摆件也是崭新的,屋里连点灰尘都没有,可见上心。
徐家兄弟的这位姑奶奶和表姐他们也是有耳闻的,只是知道得不多。
不过这是别人的家事,二人自不会多问,歇了会儿就借口要休息回房了,把地儿给腾了出来让徐家人谈事儿,管家便把最近京城里动静儿同他们说了说,连着还说了卫姜两家的事儿。
“姑父在工部多年,如今调任去了吏部,也算是熬出来了。’’
“倒是表姐夫没料被委以了重任,我们还在路上他就带兵去平燕关了,以兵马日夜不休的局面,恐怕也就这两日就能到边境了。’’
大周兵马日以继夜奔赴平燕关,作为将领,姜景更是要以身作则,这十几日,他都是在休息时歇上两刻,余下时候便是同副将们商讨战术,半点不敢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