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冲进战场的时候,有人担心你会不会回来吗?”
裴怀砚随口说道:“自然是有人担心我会不会回来的。我的副将,我的随从,我的部下,他们都在担心我,他们……”
话说到这里,忽然发觉自己失言了。
顾晚晴明显是没有人关心的,自己说这些像是在炫耀。
于是赶紧打住,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顾晚晴将手抽了回来,“没事,早就习惯了。”
“伤药用过了?”他执着地问顾晚晴,“那药是西关的军医调配的,十分好用。”
顾晚晴摇头,“但是对我没有效果,我确实涂过了,可还是这样。不过也没有关系,我心里有数,我知道怎么能让它好起来。”
裴怀砚不解,“你说说看,或许我可以帮你。”
“你帮不了。”顾晚晴不愿意再说自己的伤,原主留下来的,既然用了西关的好药都不见起色,那就说明这伤还没到应该好的时候。
这具身体有心魔,心魔不解,伤不会好。
她整理袖子,又问裴怀砚:“能不能让我把尸体和人骨带走?”
裴怀砚说:“那孩子是张家的,虽然父亲被打入死牢,但家里还有祖父在。按说尸体应该交还张家,由他们安葬。至于人骨,张家的二老爷今早还来过,想领回去。”
“我想要。”顾晚晴抬头看他,眼睛明亮,“张家人不会管他的,不然丢了一个多月,早就该报官了。
那二老爷纵是有心策划了一张诉状,可在孩子遇害之后也没有去报官,可见不是个能拿得起事的。
裴怀砚,你就当做做好事,把他们给我,我去替他们了一了尘缘,再送他们一个好轮回。”
他不懂,“何意?”
她想了想,说:“这辈子过得太苦之人,下一世理应过得好一些。”
她说的坚决,裴怀砚几番思量,终是点了头。
在西关十几年,从未心软妥协过的人,终究是从这一刻起,有了改变。
城外十里。
玉带河边。
凤尾松下。
顾晚晴认为这个地方风水很好。
大理寺的车夫和同行的官差,合力将装着男孩的棺木搬了下来。
北陆已经带人提前挖好了坑,正好放下棺木,和一只骨灰罐子。
顾晚晴看着棺木和骨灰入土,再看着官差把土厚厚地盖上去。
北陆说:“差个石碑,今日来不及了。”
顾晚晴却摇头道:“一个是横死的,一个属于夭折,这碑不立也罢。能记住他们的,会一直记在心里,不拘于形式。
记不住他们的,即使立了碑,也不会前来祭奠。”
官差盖完最后一撬土,裴怀砚摆摆手让他们退了。
北陆想了想,也跟着一并退到远处。
顾晚晴拿出早准备好的烧纸,在埋棺之处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