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纷纷扰扰且不说,只说远在岭南府的云莺,她可不知道,来自国公夫人小冯氏的赏赐,已经在来岭南府的路上了。
只说时间很快到了范县丞问斩那一天。
云莺懒得出去,她身上也没力气,一天到晚都无精打采的。
秋宁不知道是没伴儿陪着,亦或是看不得云莺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就见她大早起就来了云莺院子里,生拉硬拽着把云莺弄出房了。
云莺身上的衣衫都没穿整齐,头发还有些凌乱。
她也是看出来秋宁的意思了,就知道今天若是不遂了秋宁的心思,她这日子过不安稳。云莺最后只能妥协,她重新洗漱过,换了衣裳,然后和秋宁一道出了门。
出门后秋宁让车夫直奔菜市口。
菜市口人挤人,现场怕不是聚集了大半个县城的百姓。
马车距离菜市口还有一里地时,就过不去了。
秋宁和云莺只能下了马车徒步过去。
沿途比肩接踵,人多的甚至比大庙会时还多。
云莺被人撞了两下,肩膀生疼,她想说不去了吧,等挤到前边,说不定范县丞都已经被监斩了。
但秋宁那可能听她的。
她就硬拉着云莺往前拽,还口口声声说,“我定了位置的,就在菜市口附近那家云来客栈。我定了客栈里的二楼的一个包厢,幸亏我下手快,不然包厢都要被人定完了。”
边说边气喘吁吁往前挤。
兴许是两人的容貌过于出色,亦或是从他们的穿着打扮上,就可以看出两人不是普通人,更别提他们身后还跟着丫鬟婆子。
是以,被秋宁推到一边的人看到他们,都懒得与他们计较,往旁边挪一挪身子就给他们让路了。
一路有惊无险的到了云来客栈。
等两人进了二楼订好的包厢中,俱都大汗淋漓,身上的衣衫也被挤的满是褶皱,看起来很不成样子。
秋宁都有些后悔过来了,但云莺才说一句“累死了”,秋宁就立马反驳说,“还好吧,也没有很累啊。你啊,纯粹就是在府里躺的时间长了,身子都虚了,才觉得抗不住。”
喝了几口凉茶,身上的汗意也消了,秋宁看着下边房顶树上都是人,心有余悸的和云莺说,“幸好我定包厢了,要不然我们俩现在不定在哪儿呢。”
云莺都懒得吐槽她了,只沉默的喝着茶,看着不远处的菜市口。
菜市口处喧哗声很大,相隔老远,云莺都听到有人在喊,“来了,过来了,衙役压着人过来了。”
果不其然,稍后就有差役压着范县丞一行人出来了。
其余人云莺是不认识的,范县丞她却有过几面之缘,是以在范县丞露面时,云莺就认出了他。
但她也差点认不出他。
这还是范县丞么?
之前的范县丞,因为云归县的诸多大权尽在他的掌握中,范县丞只手遮天,很是志得意满,威风凛凛。
他个子不高,身材只是中等,但看着很有几分威仪。再加上权势滋养着,他看着很是年轻,五旬的人看起来不过四旬左右。
但看看现在的范县丞,他成什么模样了?
他佝偻着身子,手脚上都带着镣铐。他胡子拉渣,肤色魆黑,乌黑的头发变成花白。
他眸中死寂沉沉,麻木又狼狈的样子,比之街头巷尾的乞丐都远远不如。
再看范县丞身后跟着的那几个,无一不时此番模样。
听说其中既有云归县赫赫有名的镖师赵勇,又有响当当的威武汉子吴世勋。
可云莺分不清那个是赵雄,那个是吴世勋,因为他们都瘦成一把骨头,腰肢佝偻的如同七十老汉一样。他们一个个眸中死寂,像是没了魂魄的孤魂野鬼。
“可很惨啊。”秋宁无意识念叨了一句,随后又恨恨的说,“善恶有报,早知道做那么多恶做什么啊。还贩卖私盐,这不是活腻了找死么。”
秋宁还念叨了什么,云莺没注意,因为百姓们义愤填膺的拿出了他们的武器,开始往几个死刑犯身上砸。
或是臭鸡蛋、死鱼烂虾,或是烂菜叶、碎石子。
不过片刻时间,这件一个死刑犯就全都挂了彩,尤其范县丞最严重,那脸上的血哗啦啦往下流。
好在衙门的差役很快就跳出来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