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我刚刚大概看了眼府中的名册,倒是有些婆子下人们年纪大了,咱们家也不是一味只知严惩下人的,那些年龄高的、身体差一些的,就每人给二十两银子放出去罢,也算是给咱们家积福。”
“太太,”豆蔻见林管家要退下,便忙道:“咱们姑娘的奶母前阵子病了,为了怕过病气给姑娘,所以一直住在庄子上,此次可要也给她个恩惠?”
赵敏假作沉思,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道:“既然如此,就一起放了罢,这件事你去办就好,也不必让她回府了。”
如此一番忙乱过后,各个丫鬟下人也都退了出去,主院也才算安静了下来,倒是林如海一直沉默着,见人都走了,方才笑道:“夫人杀伐果断,这场戏确实精彩。如此囫囵着将家中下人理清,任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赵敏闻言,冷哼一声,道:“老爷倒是当真来看戏的,刚刚竟一句话也没有,恶人倒是都让我作了?”
林如海倒也不气,只笑道:“刚不过是瞧着夫人极有条理,想是早就想好了如何处置,我又怎好添乱?不过,既然夫人这样说,那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处置可好?算是我借花献佛为夫人分忧。”
赵敏挑了挑眉,看着他将林老夫人赐给他的老嬷嬷唤了来,又听他道:“劳烦嬷嬷去一趟西院,只和那两个姨娘说,我如今忙碌,并不需要他们伺候,免得耽误他们青春,每人给他们一百两银子,让他们出府,也不必再来找我和夫人回话谢恩了。”
而后他又叫来了府内另一个姓张的管事,他也是在林家太爷在的时候,就在府中伺候的了,到底有些资历,又道:“今日贾府的那几个奴才,你跟着一起送回贾家,路上也不必优待,只让他们活着回去就行,到了贾家,只将今日的事情一一说给府里老太太听,不必隐瞒什么,也不必管他们如何处置,只告诉他们知道就是。”
如此这般将此事理清,家中却又难免少了人伺候,赵敏只嘱咐管家寻了人伢子,买了些家世清白的进来,又警告各管事之人,若自己手下人再出现欺主、背主之事,便连他们一起处置,如此种种敲打过后,又适当奖励一番,此番事情才算过去,赵敏也才算是得了一番清净。
且说,因为赵敏前次去杜家时的怀柔态度,近些日子,她倒是又接了两次杜家的帖子,或是杜家太太邀她听戏,或是杜家姑娘们约着黛玉前去玩耍,但都被她以身体不好为由给拒绝了,毕竟她上次出现还是“生着病”的,总不好这么快地就到处玩闹去,而且若是接触得太频繁了,只怕要被归入太子一党,那就反而不好了。
只不过近来家中处置下人之事,他们并没打算遮掩,故而也闹得沸沸扬扬,许是那些人又起了试探之心,这一番杜府便又送了帖子过来,邀赵敏母女入府。
却说,杜家的这次邀约倒不如上回一般,并非是要办正经的宴席,此次不过是因为家里养的戏班子排了几处新戏,老太太又欢喜,所以请几个要好的人家过去看看,且只请了女眷,并没有官客,也是赶着中秋前再热闹一番的意思。
赵敏虽然对听戏无甚兴趣,但也知道杜家此番来意,又因为这段时日在家中憋闷得狠了,便也算欢喜地带了黛玉出门。
杜太太同之前一样将她迎进了门,如同相交许久般,挽上她的手,笑道:“贾夫人这些日子都没出来,我在家还时常和老太太念着,原先下了两回帖子都没见你应,只担心你身上还未大好,今儿正好,我娘家哥哥的一对孩子过来,家里又有了新戏,便想着再请你来看看,原还担心仍不能请了你来呢,没想到竟应了。如今瞧着,可是大好了?”
“这两日倒是觉得身上松泛了许多,我原本也是爱热闹的,只不过身上一直未好全,我们老爷也担心,便一直拘着我们不让出门,前儿得了夫人的帖子,同老爷说了,又有玉儿也想着你们家的两个姐儿呢,时常念叨着想见见,这不就带了来了?”
“没事便好,前些日子,你们家里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我还担心你被那帮刁奴气病了,如今瞧着你神色都好了许多,也就放心了。”
赵敏闻言,假作叹了叹气,又似为难般,说道:“夫人也知道,我这几年身上一直不好,家里事情也不断,对府中的打理多少就有些松懈。但咱们管家理事,又岂能不知,底下仆人手里难保干净,若不是大事,也都假作不见。也是那日我发现婆母给我的玉佩居然不见了,心里才着急起来,搜了次家,竟当真发现了些龌龊事。且又涉及到我娘家的人,我心里是又恼又羞,少不得就得处理了。如今家里下人虽少了,但事情也少了,我心里才安稳些。”
“你啊,就是想得多,所以身上才弱。如今天气正好,正该带着孩子出来逛逛,成日在家里又有什么趣儿?”
“说得可不就是这样,我们家就玉儿一个,难免孤单些,上次来过,她又念着你们家两个姐儿,到正好见见,一处玩闹。”
“我们家那两个也念叨着林姐儿呢,”杜太太说着话,也笑看了黛玉一眼,而后又道:“我哥哥家也有个姑娘,倒是和林姐儿年岁差不多,如今也不过八岁上,本是她哥哥要来参加明年春闱,偏这这丫头是个野惯了的,硬是跟着一起来了,我哥哥嫂嫂也奈何她不得,便只好应了,一会子正好让她们姐妹一处玩去,也好作伴。”